第63部分(2 / 4)

心想楊不悔是紀曉芙的私生女兒,說起來於峨嵋派的聲名有累,因此當何太沖問起她的來歷時,含糊其辭,不加明言。過了數日,五姑腫脹漸消,精神恢復,已能略進飲食。張無忌便出言告辭,何太沖苦苦挽留,只恐愛妾病況又有反覆。到第十天上,五姑已然腫脹全消。

五姑備了一席精緻酒筵,親向張無忌道謝,請了詹春作陪。五姑容色雖仍憔悴,但俏麗一如往昔,何太沖自是十分歡喜。詹春乘著師父高興,求他將蘇習之收入門下。何太沖呵呵笑道:“春兒,你這釜底抽薪之計著實不錯啊,我收了這姓蘇的小子,將來自會把‘崑崙兩儀劍’劍法傳他,那麼他從前偷看一次,又有何妨?”詹春笑道:“師父,倘若不是這姓蘇的偷看你老人家使劍,弟子不會去拿他,便不會碰到張世兄。固然師父和五姑洪福齊天,張世兄醫道高明,可是這姓蘇的小子,說來也有一份小小功勞啊。”

五姑向何太沖道:“你收了這許多弟子,到頭來誰也幫不了你的忙,只有詹姑娘才立了大功。詹姑娘既然看中那小子,想必是好的,你就多收一個罷,說不定將來倒是最得力的弟子呢。”何太沖對愛妾之言向來唯命是聽,便道:“好罷,我收便收他,可是有個條款。”五姑道:“甚麼啊?”何太沖正色道:“他投入我門下之後,須得安心學藝,可不許對春兒痴心妄想,意圖娶她為妻,這個我卻是萬萬不準的。”詹春滿臉通紅,把頭低了下。五姑卻吃吃的笑了起來,說道:“啊喲,你做師父的要以身作則才好,自己三妻四妾,卻難道禁止徒兒們婚配麼?”

何太沖那句話原是跟著詹春說笑,哈哈一笑,便道:“喝酒,喝酒!”只見一名小鬟託著木盤,盤中放著一把酒壺,走到席前,替各人斟酒。那酒稠稠的微帶黏性,顏色金黃,甜香撲鼻。何太沖道:“張兄弟,這是本山的名產,乃是取雪山頂上的琥珀蜜梨釀成,叫‘琥珀蜜梨酒’,為外地所無,不可不多飲幾杯。”心下尋思:“卻如何騙得他說出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來?此事須當緩圖,千萬不可急躁。”

張無忌本不會飲酒,但聞到這琥珀蜜梨酒香沁心脾,便端起杯來,正要放到唇邊,突然懷中那對金銀血蛇同時胡胡胡的低鳴起來。張無忌心中一動,叫道:“此酒飲不得。”眾人一怔,都放下酒杯。張無忌從懷中取出竹筒,放出金冠血蛇,那蛇兒游到酒杯之旁,探頭將一杯酒喝得涓滴不剩。張無忌將它關回竹筒,放了銀冠雌蛇出來,也喝了一杯。這對血蛇互相依戀,單放雄蛇或是雌蛇,決不遠去,同時十分馴善,但若雙蛇同時放出,那不但難以捕捉迴歸竹筒,說不定還會暴起傷人。五姑笑道:“小兄弟,你這對蛇兒會喝酒,當真有趣得緊。”張無忌道:“請命人捉一狗子或是貓兒過來。”那小鬟應道:“是!”便要轉身退出。張無忌道:“這位姊姊等在這裡別去,讓別人去捉貓狗。”過了片刻,一名僕人牽了一頭黃狗進來。張無忌端起何太沖面前的一杯酒,灌在黃狗的口裡。那黃狗悲吠幾聲,隨即七孔流血而斃。

五姑嚇得渾身發抖,道:“酒裡有毒……誰……誰要害死我們啊,張兄弟,你又怎知道?”張無忌道:“金銀血蛇喜食毒物,它們嗅到酒中毒藥的氣息,便高興得叫了起來。”何太沖臉色鐵青,一把抓住那小鬟的手腕,低聲道:“這毒酒是誰叫你送來的?”那小鬟驚得魂不附體,顫聲道:“我……我不知道是毒……有毒……我從大廚房拿來……”何太沖道:“你從大廚房到這裡,遇到過誰了?”那小鬟道:“在走廊裡見到杏芳,她拉住我跟我說話,揭開酒壺聞了聞酒香。”何太沖、五姑、詹春三人對望了一眼,都是臉有懼色。原來那杏芳是何太沖原配夫人的貼身使婢。

張無忌道:“何先生,此事我一直躊躇不說,卻在暗中察看。你想,這對金銀血蛇當初何以要去咬夫人的足趾,以致於蛇毒傳入她的體內?顯然易見,是夫人先已中了慢性毒藥,血中有毒,才引到金銀血蛇。從前向夫人下毒的,只怕便是今日在酒中下毒之人。”何太沖尚未說話,突然門簾掀起,人影一晃,張無忌只覺胸口雙乳底下一陣劇痛,已被人點中了穴道。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一點兒也不錯,是我下的毒!”

只見進來那人是個身材高大的半老女子,頭髮花白,雙目含威,眉心間聚有煞氣。那女子對何太沖道:“是我在酒中下了蜈蚣的劇毒,你待我怎樣?”

五姑臉現懼色,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叫道:“太太!”原來這高大女子是何太沖的元配夫人班淑嫻,本是她的師姊。何太沖見妻子衝進房來,默然不語,只是哼了一聲。班淑嫻道:“我問你啊,是我下的毒,你待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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