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一動也不能動了。
張無忌立即縱身躍到楊不悔身旁。那漢子喝道:“先宰了你!”提起尖刀,便往他胸口插下。張無忌使招武當長拳的“雁翅式”,飛起右腳,正中那人手腕。那人尖刀脫手飛出。張無忌一招鴛鴦連環腿,左右跟著踢出,直中那人下顎。那人正在張口呼喝,下顎被踢得急速合上,將自己半截舌頭咬了下來,狂噴鮮血,暈死過去。張無忌忙扶起楊不悔。便在此時,只聽得腳步聲響,又有幾人走進林來。楊不悔嚇得怕了,聽見人聲,便撲在張無忌懷裡。張無忌抬頭一看,登時寬心,叫道:“是簡大爺、薛大爺。”進林來的共是五人,一個是崆峒派的簡捷,另外是華山派的薛公遠和他們的兩個同門,這四個人都是張無忌給治好了的。最後是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漢子,貌相威壯,額頭奇闊,張無忌卻未見過。簡捷哼了一聲,道:“張兄弟,你也在這裡?這兩人怎麼了?”說著手指倒在地下的兩名漢子。張無忌氣憤憤的說了,最後道:“連活人也敢吃,那不是無法無天了麼?”簡捷橫眼瞧著楊不悔,突然嘴角邊滴下饞涎,伸舌頭在嘴唇上下舐了舐,自言自語:“他媽的,五日五夜沒一粒米下肚,盡啃些樹皮草根……嗯,細皮白肉,肥肥嫩嫩的……”張無忌見他眼中射出飢火,像是頭餓狼一般,咧開了嘴,牙齒閃閃發亮,神情甚是可怖,忙將楊不悔摟在懷裡。薛公遠道:“這女孩的媽媽呢?”張無忌心想:“我若說姑姑死了,他們更會轉壞念頭。”便道:“紀女俠買米去啦,轉眼便來。”楊不悔忽道:“不,我媽媽飛上天去啦!”簡捷和薛公遠等一聽兩人的話,便知紀曉芙已死。薛公遠冷笑道:“買米?周圍五百里地內,你給我找出一把米來,算你本事。”簡捷向薛公遠打個眼色,兩人霍地躍起。簡捷兩手抓住張無忌雙臂。薛公遠左手掩住楊不悔的嘴,右臂便將她抱了起來。張無忌驚道:“你們幹甚麼?”簡捷笑道:“鳳陽府赤地千里,大夥兒餓得熬不住啦。這女孩兒又不是你甚麼人,待會兒也分你一份便是。”張無忌罵道:“你們枉自為英雄好漢,怎能欺侮她小小孤女?這事傳揚開去,你們還能做人麼?”簡捷大怒,左手仍是抓住他,右手夾臉打了他兩拳,喝道:“連你這小畜生也一起宰了,我們本來嫌一隻小羊不夠吃的。”張無忌適才舉手投足之間便擊倒兩名村漢,甚是輕易,但聖手伽藍簡捷是崆峒派好手,一雙手上練了數十年的功夫,張無忌給他緊緊抓住了,卻哪裡掙扎得脫?薛公遠的兩名師弟取過繩索,將兩個孩子都綁了。張無忌知道今日已然無幸,狂怒之下,好生後悔,當初實不該救了這幾人的性命,哪料到人心反覆,到頭來竟會恩將仇報。
簡捷道:“小畜生,你治好了老子頭上的傷,你就算於老子有恩,是不是?你心中一定在痛罵老子,是不是?”張無忌道:“這難道不是恩將仇報?我和你們無親無故,若非我出手相救,你們四人的奇傷怪病能治得好麼?”
薛公遠笑道:“張少爺,我們受傷之後醜態百出,都讓你瞧在眼裡啦,傳將出去,大夥兒在江湖上也不好做人。今兒我們實在餓得慌了,沒幾口鮮肉下肚,性命也是活不成,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再救我們一救罷。”簡捷惡狠狠的猙獰可怕,倒也罷了,這薛公遠笑嘻嘻的陰險狠毒模樣,張無忌瞧著尤其覺得寒心,大聲道:“我是武當子弟,這個妹子是峨嵋派的。你們害了我二人不打緊,武當五俠和滅絕師太能就此罷休嗎?”簡捷一愕,“哦”了一聲,覺得這話倒是不錯,武當派和峨嵋派的人可真惹不起。薛公遠笑道:“這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你到了我肚裡,再去向張三丰老道訴苦罷。”簡捷哈哈大笑,說道:“肚裡餓得冒出火來啦,你便是我的親兄弟、親兒子,我也連皮帶骨的吞了你。”轉頭向薛公遠的兩個師弟喝道:“快生火燒湯啊。還等甚麼?”那二人提起地下的鐵鍋,一個到溪裡去掏水,另一個便生起火來。
張無忌道:“薛大爺,那兩個人反正已死了,你們肚餓要吃人,吃了他不好麼?”薛公遠笑道:“這兩條死漢子全身皮包骨頭,又老又韌,又臭又硬,天下哪有不吃嫩羊吃老羊的道理?”張無忌自來極有骨氣,若是殺他打他,決不能討半句饒,但這時身陷歹人之手,竟要給人活生生的煮來吃了,不由得張惶失措,哀求了幾句。薛公遠反而不住嘲笑:“哈哈,武當派、峨嵋派的弟子在江湖上逞強稱霸,今日卻給我們一口一口的咬來吃了,張三丰和滅絕老尼知道了,不氣死才怪。”張無忌提氣大喝:“薛大爺,你們既是非吃人不可,就將我吃了罷,只求你們放了這個小妹子,我張無忌死而無怨。”薛公遠道:“為甚麼?”張無忌道:“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