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蒙他們瞧得起我,當我兄弟相待。五妹,令尊白眉鷹王,就在那時跟我結交的。後來我娶妻生子,一家人融融洩洩,過得極是快活。“在我二十八歲那年上,我師父到我家來盤桓數日,我自是高興得了不得,全家竭誠款待,我師父空閒下來,又指點我的功夫。哪知這位武林中的成名高手,竟是人面獸心,在七月十五日那日酒後,忽對我妻施行強暴……”張翠山和殷素素同時“啊”的一聲,師奸徒妻之事,武林之中從所未聞,那可是天人共憤的大惡事。謝遜續道:“我妻子大聲呼救,我父親聞聲闖進房中,我師父見事情敗露,一拳將我父親打死了,跟著又打死了我母親,將我甫滿週歲的兒子謝無忌……”
無忌聽他提到自己名字,奇道:“謝無忌?”張翠山斥道:“別多口!聽義父說話。”謝遜道:“是啊,我那親生孩兒跟你名字一樣,也叫謝無忌,我師父抓起了他,將他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無忌忍不住又問:“義父,他……他還能活麼?”謝遜悽然搖頭,說道:“不能活了,不能活了!”殷素素向兒子搖了搖手,叫他不可再問。謝遜出神半晌,才道:“那時我瞧見這等情景,嚇得呆了,心中一片迷惘,不知如何對付我這位生平最敬愛的恩師,突然間他一拳打向我的胸口,我胡里胡塗的也沒想到抵擋,就此暈死過去,待得醒轉時,我師父早已不知去向,但見滿屋都是死人,我父母妻兒,弟妹僕役,全家一十三口,盡數斃於他的拳下。想是他以為一拳已將我打死,沒有再下毒手。“我大病一場之後,苦練武功,三年後找我師父報仇。但我跟他功夫實在相差太遠,所謂報仇,徒然自取其辱,可是這一十三條人命的血仇,如何能便此罷休?於是我遍訪名師,廢寢忘食的用功,這番苦功,總算也有著落,五年之間,我自覺功夫大進,又去找我師父。哪知我功夫強了,他仍是比我強得很多,第二次報仇還是落得個重傷下場。“我養好傷不久,便得了一本《七傷拳》拳譜,這路拳法威力實非尋常。於是我潛心專練‘七傷拳’的內勁,兩年後拳技大成,自忖已可和天下第一流的高手比肩。我師父若非另有奇遇,決不能再是我敵手。不料第三次上門去時,卻已找不到他的所在。我在江湖上到處打聽,始終訪查不到,想是他為了避禍,隱居於窮鄉僻壤,大地茫茫,卻到何處去尋?“我憤激之下,便到處做案,殺人放火,無所不為。每做一件案子,便在牆上留下了我師父的姓名!”
張翠山和殷素素一齊“啊”了一聲。謝遜道:“你們知道我師父是誰了罷?”殷素素點頭道:“嗯!你是‘混元霹靂手’成昆的弟子。”原來兩年多前武林中突生軒然大波,自遼東以至嶺南,半年之間接連發生了三十餘件大案,許多成名豪傑突然不明不白的被殺,而兇手必定留下“混元霹靂手成昆”的名字。被害之人不是一派的掌門,便是交遊極廣的老英雄,每一件案子都牽連人數甚眾。只要這樣一件案子,武林中便要到處轟傳,何況接連三十餘件。當時武當七俠曾奉師命下山查詢,竟不得半點頭緒。眾人均知這是有人故意嫁禍於成昆。這“混元霹靂手”成昆武功甚高,向來潔身自愛,聲名甚佳,被害者又有好幾個是他的知交好友,這些案子決計非他所為。但要查知兇手是誰,自非著落在他身上不可,可是他忽然無影無蹤,音訊杳然。紛擾多時,三十餘件大案也只有不了了之。雖然想報仇雪恨的人成百成千,可是不知兇手是誰,人人都是徒呼負負。若非謝遜今日自己吐露真相,張翠山怎猜得到其中的原委。謝遜道:“我冒成昆之名做案,是要逼得他挺身而出,便算他始終龜縮,武林中千百人到處查訪,總比我一人之力強得多啊。”殷素素道:“此計不錯,只不過這許多人無辜傷在你的手下,在陰世間也是胡塗鬼,未免可憐。”謝遜道:“難道我父母妻兒給成昆害死,便不是無辜麼?便不可憐麼?我看你從前倒也爽快,嫁了五弟九年,卻學得這般婆婆媽媽起來。”殷素素向丈夫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大哥,這些案子倏然而起,倏然而止,後來你終於找到了成昆麼?”謝遜道:“沒找到,沒找到!後來我在洛陽見到了宋遠橋。”張翠山大吃一驚,道:“我大師哥宋遠橋?”
謝遜道:“不錯,是武當七俠之首的宋遠橋。我做下這許多大案,江湖上早已鬧得天翻地覆,但我師父混元霹靂手成昆……”無忌道:“義父,他這樣壞,你還叫他師父?”謝遜苦笑道:“我從小叫慣了。再說,我的一大半武功總是他傳授的。他雖然是個大壞蛋,我也不是好人,說不定我的為非作歹也都是他教的。好也是他教,歹也是他教,我還是叫他師父。”
張翠山心想:“大哥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