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有無生血腥事?”林縛問道。
“聽說殺了些人,不是很嚴重。陳韓三非淮安人,他在淮上也滿手血腥,在洪澤浦動起手來更沒有什麼顧忌。沈大人倒是很反對將陳韓三調過來,弦已經繃得太緊,適時要緩一緩,只不過沈大人管不了東陽府之外的事情。林兄去石樑縣倒不用太擔心,我回府城,沈大人還是讓一部人馬駐守石樑,由石樑知縣節制……”柳西林說道。
東陽府知府沈戎是主張整編地方府軍的少壯官員,柳西林便是沈戎挖掘出來的優秀將領,東陽府軍要比鎮軍更值得信任。聽柳西林說,沈戎對洪澤浦的情勢還是存有憂慮,的確,當漁戶生計都成問題時,聚眾譁鬧,應該不是武力彈壓能輕易唬散的。此時漁戶散去也許是暫時的隱忍,但是也透露出一些別的資訊,洪澤浦漁戶的聚與散顯得有序,不像是普通的譁鬧。
大小鰍爺葛存信、葛存雄兄弟以及葛家是南汝河漁民、船戶的領,也是後來領導南汝河漁民、船戶抗捐的領袖,洪澤浦大小四十餘湖也存在多家與葛家性質相當的豪民勢家,平時官府藉助他們管理漁民、船戶,向漁民、船戶徵稅索捐,也緩解官府與漁戶的矛盾,一旦矛盾激化,有些豪民勢家甘為官府爪牙,有些豪民勢家則同情漁戶,也保不定有些人有別的野心。
洪澤浦漁戶聚眾譁鬧,背後應有一些人物在秘密組織、推動,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只可惜從淮安府給郡司的塘報邸抄裡看不出地方上有覺察到這些。
大鰍爺要值夜,酒吃了一半就住了手,出去巡哨。
林縛又與柳西林說了江寧的一些情況,有孫敬堂、顧天橋在場,林縛也只是泛泛而談,讓柳西林對江寧情勢有個大體的瞭解,具體而微的機密之事,柳西林到江寧後,顧悟塵與張玉伯都會跟他面授機宜的。
吃酒到深夜,林縛就留柳西林在船上休息,等天亮之後再讓西河會派一艘船送他們去江寧,他這邊多一艘船少一艘船沒什麼大礙。
渡口上那些人形跡可疑,流民也多,萬一有人鼓動流民譁變,柳西林與他三名隨扈肯定無法應付,也不能指望渡口那些平時只能欺良霸善的哨丁、稅丁能幫上什麼忙。
孫敬堂回後面西河會的烏蓬漕船休息,林縛讓趙虎陪他在甲板上走走,大鰍爺葛存信站在船頭盯著岸上看,渡口除了幾盞孤燈亮著,其他地方都是黑黢黢的影子。
“有什麼情況?”林縛見大鰍爺神色比較嚴肅的盯著岸上。
“有幾撥人覬覦這邊,還有一撥人剛離開,”大鰍爺說道,他守在船頭,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岸上的情形,“兄弟們都穿了甲輪流休息,他們要是盯上我們,真是不開眼自找苦吃。”
有甲無甲,差距甚大。東陽號上有二十副精良組甲,其他人再差也是雙層皮質合甲,近距離裡甚至不用怕獵弓攢射,也難給普通刀劍所傷,船上諸人又都梟勇敢戰,所配陌刀等皆利器,又藏有強弓利簇,要是還畏懼小股流寇,大鰍爺葛存信也白活這一世了。
林縛盯著岸邊看了片刻,黑黢黢,覬覦這邊的人已經撤走,他看不出什麼來,拉大鰍爺、趙虎蹲甲板上商議道:“我們的船是空船,稍有行船經驗的人一眼就看出虛實來;再說洪澤浦水淺,東陽號就算是不載貨想過洪澤浦轉入淮河也是膽顫心驚怕隔淺,這些人劫我們的船做什麼?而且洪澤浦聚鬧抗捐的漁戶在中旬突然散去也有些蹊蹺啊……”
“他們是不是要設下陷阱引秦城伯入彀?”趙虎記得林縛在吃酒前說過秦城伯卸任之後多半會想順路會老家顯耀,他一直思量著這事,說道,“洪澤浦的漁民、船戶繼續封堵水路不散去,就算秦城伯再想回鄉光宗耀祖,也無法從洪澤浦借道去鍾離縣……”
“洪澤浦歷來是水淺之地,漁民、船戶都無大船,秦城伯攜家帶口回鍾離,勢必也是一支龐大船隊,有人真想要引秦城伯入彀,只要將秦家船隊逼入洪澤浦淺水區域擱淺就可以肆意妄為,但也要防止秦家船隊見機不對退回石樑河。換成是我,用一艘大船封堵秦家船隊的退路十分必要……”大鰍爺說道。
“這麼看來,還是先要確認暗中打探這邊的人是否跟洪澤浦那邊有關……”林縛蹙著眉頭,吩咐道:“點燈,讓一組人披甲出來執刀列陣,能不起衝突儘量不起衝突;另外傳訊通知烏鴉爺上船來。”
“好咧。”大鰍爺葛存信應道,就去做安排,他也是船戶出身,要是覬覦這邊的是洪澤浦漁民、船戶,多少要念香火情,能嚇阻對方不起衝突最好。
船尾甲板上還有三層艙室,艙頂甲板距水面約有三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