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州水軍爭江道的控制權……”
嶽冷秋知道鄧愈所言不虛,從淮山往南,湖澤密佈、溪江縱橫,只要將西至黃龍嶺、黃梅殘城的土地都控制住,水軍在揚子江主航道上的爭勝不利,就無需再逃往數百里之外的池州。到時候,僅需要避入北岸的河汊、河港裡就行,就能擺脫當前水軍處於下游的劣勢。
不要說奢家不會輕易放棄與江州城夾江而立的黃龍嶺,在池州兵馬佔據黃梅之後,就將立即跟半個月前才進入蘄春的陳韓三接壤。
嶽冷秋皺著眉頭說道:“陳韓三手裡有騎兵,池州兵馬進入黃梅之後,在丘山低嶺之間,吃虧太大,而側翼威脅不除,也難以強行攻城拔寨……”
“陳韓三當年受父帥大恩,今日遣使去蘄春相見,即便不能叫陳韓三來投,他難道還敢跟父帥為敵?”嶽篤明說道。
嶽冷秋當初招安陳韓三為徐州制置使,陳韓三最終給逐出徐州,也是受淮東所迫,跟嶽冷秋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此時不要說江寧不許,即使江寧不吭聲,嶽冷秋也曉得他與陳韓三也難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只是不想在諸將面前點得太透,嶽冷秋搖了搖頭,說道:“陳韓三反覆無常,即使有約在先,焉敢信他?”
鄧愈看向遠處的萋萋江洲,心想少帥終究還不能獨當一面。
山南與鄂東緊緊相挨,在地形上幾乎沒有什麼礙障,無論是池州還是陳韓三,怎麼可能容忍對方在自己的腹心之側站穩腳跟?
只是眼下要擊潰更新o手打陳韓三所部也困難重重。
池州若能攻陷黃龍嶺,將奢家在江北岸的兵馬完全驅逐出去,再與荊湖聯手,從東西兩翼夾攻,要將立足未穩的陳韓三殲滅易如反掌。
但很顯然,陳韓三從淮山之中跳出來,以三五千殘兵進入蘄春搶佔地盤,很明顯是有奢家的支援。奢家想要陳韓三能在鄂東地區站穩腳跟,必然不會輕易放棄黃龍嶺。
而很顯然,奢家絕不想池州在江北岸穩腳跟,陳韓三要想獲得奢家的支援,也不可能跟池州暗通曲款。
林縛將宜城歸入池州的防區,大概就是今日這個局勢考慮透徹了,不然怎麼可能將宜城以西的大片地域憑白無故的劃給池州?
鄧愈正胡思亂想著,數騎從西邊馳來,是池州派出去的哨騎。
哨騎馳到近處,下馬來跪稟:“陳韓三所部兩千步騎已經先一步進入黃梅!”
“……”嶽冷秋咬住牙關許久,才長吁了一口氣。
“黃梅城早給戰火摧毀,陳韓三兩三千步騎短時間裡難以立足,讓大帥許鄧愈領兵前往奪之……”
“黃梅殘城與黃龍嶺互為犄角,強攻難掩側翼,有首尾失顧之憂,”嶽冷秋蹙緊眉頭說道,“你率部先去小倉山,在小倉山立營紮寨,不可倉促接戰……”
鄧愈奉命即跨上戰馬下山去,點齊所部兵馬,即往樅陽與黃梅相接的小倉山而去。
陳韓三彷彿攪屎棍進入鄂東地區,迫使嶽冷秋、胡文穆同時往鄂東邊境增兵。
不單嶽冷秋,西線形勢得到緩解的荊湖,也不會容忍陳韓三在鄂東地區立足,以免威脅到荊湖的東線安全。
胡文穆一面增加江夏以東地區的兵力,一面遣使嚴厲告戒羅獻成莫在背後支援陳韓三。羅獻成假痴不癲,荊湖暫時無意跟隨州直接開戰,在這事上也直接無法抓到隨州的把柄。
九月初,周彬再入隨州。
在周彬再入隨州之前,王相再就陳韓三借兵借糧一事勸諫羅獻成以防養虎成患。爭執時王相受鍾嶸辱罵,憤然請去。
周彬借拜訪名義進入王相府裡,恰遇羅獻成派衛彰過來勸慰王相。
王相義正辭嚴的要衛彰向羅獻成轉告他有意去柴山之事:“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不為人所受也。衛大人,你今日也不要勸我,你回去請跟羅帥言,王相三番數次受鍾嶸辱罵,在隨州勢難兩立,不想羅帥為難,王相今時求去,願到淮山深處為羅帥經營一處藏身之地。倘若來日形勢恰如王相所料,隨州遇危,羅帥也可到淮山之中臥薪嚐膽,以求再起之時!”
羅獻成再三派人過來勸慰,但王相去意已決,決意不改。
羅獻成本也厭煩王相留在隨州阻礙他享樂,便順水推舟讓王相挑選千餘兵馬進柴山擔任淮右守禦使。
柴山本就是隨州控制地域的邊緣地帶,位於淮山腹地,路途難通,僅有山民進山的幾條險僻小徑相接,山寨勢力也十分的頑強,難以馴服。王相自己要去這個荒僻之地,羅獻成等人能有什麼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