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將徽州戰敗、皇上棄都西逃的責任都推到餘心源、王學善、王添三人頭上,但這麼做,對他們三人又有什麼好處?
“是不是叫餘大人先回去休息,叫楚王爺進來商議一二?”張晏說道。
左承幕不動聲色的跟程餘謙點點頭。
張晏、左承幕、程餘謙避而不見,只是叫餘心源迴避此事——餘心源心裡的寒意,瞬時從頭頂冷到腳底——說是派人護送他回住處,實際是監禁起來,他這時在居巢,偏偏又沒有能力跟張晏、程餘謙、左承幕三人聯合起來對抗,一點點對抗的本錢都沒有。
餘心源只是對楚王元翰成說道:“把我犧牲掉,對你們絕沒有半點好處!”
楚王元翰成不知詳情,但刺客是王學善所派,而此時張晏、左承幕、程餘謙又要餘心源迴避,當即也不能給餘心源什麼承諾,只是說道:“餘大人也是受驚不小,還是先回住處歇息……”便將餘心源丟在那裡,登堂入室去見張晏、左承幕、程餘謙三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刺客若是王學善所派,餘大人又有什麼不可信任的?”一天內發生這麼多事情,楚王元翰成也失去耐性,走進大堂,看著這邊沒有外人,張口就直接問道。
“王學善早給奢家收買……”張晏將細情一一說給楚王聽。
楚王元翰成愣怔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訝然說道:“王學善堂堂一個戶部尚書,竟為簡單的詭計所脅迫從賊?”
“懼!”張晏輕輕的吐出一個詞。
這個詞也彷彿驚雷落在楚王元翰成的心間——王學善不是懼奢家,是懼淮東!永興帝錯棋連出,初期堅持叫謝朝忠領兵出征一直到最終失去理智棄江寧而走,說到底也是懼淮東!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最終一切還是都落入淮東的彀中。
楚王元翰成一屁股坐在冰凍的高背椅上,半晌無言。
“楚王爺,劉直那邊如何?”左承幕說道。
“脈搏尚存,但昏迷未醒,能不能熬過去,還要看天意如何?”楚王元翰成說道。
“劉直即便死了,王學善父子從賊而謀刺證據確鑿,對淮東倒也有個交待,”張晏說道,“不過事情究竟要揪到哪一步,楚王爺可給我們拿個主意?”
楚王元翰成看向張晏、程餘謙、左承幕三人,腦子在飛快的轉動,即使不把戶部錢莊案捅出來,保全王添、餘心源,將徽州戰敗以及永興帝西逃的責任都栽到王學善身上,也足夠了。即使將王添、餘心源交給淮東處置,張晏、程餘謙、左承幕三人都不會得到實質性的好處,相反還削弱他們回江寧之後可以擰結起來對抗淮東的力量……
當然,劉直生死不明,他們不能將王學善父子殺了滅口,押解到江寧受審,戶部錢莊案還會經王學善父子兩人嘴裡吐出來。
諸官隨帝西遷,戶部的文書、檔案,能搬的都搬來,不能搬的也都付之一炬,戶部錢莊案的實證可以完全銷燬掉,到時候完全可以藉口“王學善父子將死之時亂咬人以亂國政”推個乾淨……
元翰成說道:“帝歸江寧後,爾等與淮東相抗衡,在外不在內,保全餘大人、王大人,對大家都有百利而無一害。王大人此時雖說臥榻不起,但也應是明白人……”他說這話,眼睛卻看著左承幕。
這些人裡,左承幕跟淮東的恩怨最少,而實際從謝朝忠領兵之事開始一直到永興帝棄都西逃,左承幕都竭力反對——要是左承幕自屈身份,向淮東低頭,說不定下場會比其他人都好。
“楚王爺所說是理,”左承幕不動聲色的說道,“餘大人、王大人也無大錯,當真不能交出去給淮東欺負;而將來帝室如若能重振,非要依仗淮西跟江州軍不可,戶部文牘盡毀,那戶部還有幾十萬兩銀子,實在也沒有必要再運回江寧去……”
元翰成、張晏、程餘謙都虎視眈眈,左承幕想不跳上賊船都不成。
元翰成說“在外不在內”之類的話,意圖也很明顯。
隨帝西逃,糧草缺,但金銀珠寶不會少,西逃時戶部、工部、內府以及江寧府衙的儲銀都給搬了一空,隨行官員西逃時,也都將能帶的金銀細軟帶上,便是腳下這棟宅子裡,王學善倉促之時帶了逃出江寧的銀子,就有二十多萬兩。
張晏、程餘謙都貪財,但更貪權勢——沒有權勢,財產越多,越是菜板洗淨待宰的魚肉。只要保住權勢,多得或少得十幾二十萬兩銀子,都還不放在他們眼裡。
但這些銀子對此時窘迫的淮西及江州軍就格外關鍵,得之就能多增加一分實力,多一分跟淮東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