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東這時雖然會氣惱袁州不告而取新渝,但多半能對袁州忍一口氣、採取妥靖政策,畢竟對淮東來說,這時將主力迅速北調、先穩定北面的戰線更為重要。
但是,位於贛江中游的清江城,事關贛南、贛西與贛北三地之銜接、通聯,袁州兵馬襲奪清江城,則意味著江西郡支離破碎。在這種情況,淮東除了廬州、江州兩地比清江更重要外,其他其他的區域都可以暫時先放棄,也要優先平定袁州的。
再一步,進兵清江,也意味著袁州兵馬會拉得極開,黃秉蒿沒有跟淮東軍正面對抗的信心,也就不敢在淮東軍面前將兵馬展開。進奪新渝,僅僅是在淮東軍正面面前露一個頭,還有新渝城可守,兵馬就會較為安全。
黃秉蒿對周知正疑慮盡消,但謀大事就少得周知正這個重要人物的參與。
從選將、調兵、開拔、糧草籌備以及對主降派將領、官員的監視跟防備,黃秉蒿都留周知正給他一起參謀,畢竟在細瑣軍務上,周知正的能力是別人不能及的。
周知正在黃秉蒿的行轅裡足足討論了一夜,到凌晨才回到府上去。他洗了一把臉,剛回書房坐下,就有一名中年漢子走進來,問道:“周大人在黃秉蒿府上一夜未歸,是不是袁州近日就要出兵東進?”
這中年漢子不是旁人,正是淮東軍情司負責贛南事務的指揮參軍吳敬澤。
對黃秉蒿所部招降,林縛採取的是明暗兩條線,一方面是光明正大的派出使者跟袁州談招降事,一方面還是使身份沒有暴露的吳敬澤親自潛入袁州,策降黃秉蒿麾下部將。
黃秉蒿除了擔心會清洗之外,還有一個貪戀權勢的因素,使他很難放棄兵權、給淮東說降,但策降黃秉蒿之下的部將及官員難度,就沒有想象中那麼高。
比如前江州府錄事參軍周城等官員將領,就是袁州軍裡公開的主降派。對他們來說,即使擔心事後會給清算,但丟掉性命的可能性還是極難,而跟著黃秉蒿一條道走到黑,跟淮東對抗,又沒有什麼必然的好處。
不過,黃秉蒿對周城這些主降派十分的警惕,暗中都有派人監視,更難參與袁州軍的機密核心。吳敬澤說服周知正為淮東所用之後,就刻意叫周知正保持中立的立場,以他的地位,只能放鬆黃秉蒿的警惕,就能夠接觸到袁州軍更核心的軍事機密。
看到扮成家僕的吳敬澤進來,周知正稍稍振作疲憊的神色,說道:“當前兵馬主要集結在袁州城裡,黃秉蒿會先派少量精銳,封鎖袁州城以東的山路,避免訊息走漏。要往豫章傳信,必然要立即動身。另外,袁州這邊會利用三天的時間將兵力秘密調到下袁城,再由陳子壽為主將,出兵進襲新渝,據新渝而窺清江,牽制淮東兵馬,以配合奢羅、燕胡在荊襄的戰事……不過,就三天的時間,豫章那邊來不來得及?豫章那邊出兵早了不行,陳子壽會率兵縮回下袁;出兵遲了也不成,一旦叫陳子壽率兩萬兵馬進入新渝,淮東在豫章僅萬餘精銳,也難強攻新渝城。”
“這個就不是我們能考慮的了,”吳敬澤說道,“這邊是我單線聯絡,淮東在袁州的暗線,皆不知周大人實為淮東所用。周大人切念不要洩漏身份,說不定到最後還有大用。”
周知正點點頭,吳敬澤當即在周知正的書房用密語寫就三份同樣的密函,封好臘才出府聯絡潛伏的暗樁立即分頭潛出袁州城,往豫章報信去。
吳敬澤擔心黃秉蒿已經派人封鎖通道、暗樁有落網使他暴露的可能,他就沒有再回周知正的府上,而是在袁州城裡一個遠親家裡落下腳來,靜待形勢變化。
第84章 牽鼻子
袁州密信兩天後就送到林縛的手裡,其時已是八月十一日的深夜。(_泡&;書&;吧)
林縛與宋佳披衣起來,趕到演武堂的偏廳,傅青河、高宗庭、宋浮等人也已從住處趕來。
林縛身在豫章坐鎮,樞密院的指揮及軍事情報中心,必然要隨林縛暫時遷到豫章。
進入七月之後,燕胡兵指南陽,整個西線的局勢陡然緊張起來。整個西線,每天送來豫章的情報就多達百份。
情報的去偽存真、分析以及戰局推演就變得異常複雜,在七月下旬時,宋浮等人就給林縛從江寧調來,以分擔高宗庭肩上的壓力。
明堂之上,大燭高燒,將大堂之內映照著通明如晝;堂室外,衛卒披甲執刃,刀兵肅殺。
傅青河、高宗庭、宋浮等人都讀過袁州密信,正執燭圍在堂中的沙盤前討論。
沙盤長兩丈、寬一丈六尺,用細沙與樹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