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垂頭捧著盒子,立在門邊,過了一會兒那太監交待完畢,跨出門來,看見她便笑道:“夫人還在這裡吶,既如此,和咱家一塊去吧,得走快些,娘娘已經問藥好幾次了,等王太醫請脈完了,你們兄妹倆正好一起出去。”
君珂無奈,只好隨著這一行人往鳳藻宮走,打定主意立在外殿等王太醫出來,如果能一直不被發現最好,實在不能的話,趁侍衛注意力都在保護皇帝身上,也未必不能隨時闖出去。
她深知皇宮的規矩,比如她假稱為王太醫的妹妹,奉旨進宮給娘娘看診,那麼只要王太醫自己不說,那些太監宮女絕不會向納蘭君讓求證,也絕不會主動向納蘭君讓提起她,而王太醫,自然是不會說的。
王太醫不主動引薦“妹妹”,眾人也會覺得理解,畢竟給皇室成員看脈是關乎性命的事,誰也不能貿然引薦。
藉著皇宮森嚴的規矩,她或許可以於最危險的地方,找到生存的夾縫。
一行人往鳳藻宮而去,引路的那個太監很是聒噪,和君珂絮絮說這宮裡的道路風景,又再三關照君珂“小心那龍舌藤吶,回去要立刻煎下。”
君珂笑道:“公公對皇后鳳體真是上心,放心,民女捧得好好的。”
“敢不上心麼?”那太監忽然嘆了口氣,低低道,“說是每月十五三十必得駕臨鳳藻宮,可是陛下繼位至今,也不過來過兩次,還兩次都沒……好容易今天說要來,娘娘哪敢讓一點病症影響了陛下的興致,我們做下人的,就是要體察上意,所以提前拿了藥備了,哪怕煎藥吃了沒那麼快見效,好歹咱們用心了,主子看在眼裡,也就沒個由頭責備咱。”
君珂怔了怔——韋皇后不得聖意?
事涉宮闈隱私,她不好問,只得抿唇笑而不語,那太監也覺得說漏嘴,趕緊低下頭一陣快步走,很快到了鳳藻宮,那隊侍衛直接在宮門前站下,君珂隨太監們入內,趁人不注意,開啟盒子,將裡面那個小錦囊掏了出來,倒出一截雪白的藤葉狀的東西,百年龍舌藤黑色,到了千年呈現白色,品相越好顏色越晶瑩,君珂看那一截龍舌藤瑩潤雪白,滿意地笑了笑,將龍舌藤放進懷中,順手從院子裡花樹上扯了一截枝葉,塞進錦囊放回盒子裡。
做好這一切,她也跟著進了內殿之前的院子裡,在階下站定,目光一掃,侍衛們分佈在三進殿前,把守住內殿門口,人並不是很多,納蘭君讓武功不弱,從來就不怕刺客。
殿門虛掩著,停著皇帝儀仗,裡頭似乎有人在說話,語速很快,聽不清說什麼。一群宮女太監連同王太醫都站在階下,並不靠近,一個領頭太監迎上來說了幾句,君珂豎起耳朵,聽見是說陛下攜著晉東王夫婦來見皇后。
和君珂一起的皇后宮中宮女,接了她手中盒子,便要進殿覆命,剛上階梯,正要推門,驀然裡頭一聲大叫,“既如此,你何必還要我這個皇后!”
這一聲又尖又利,刀子一般戳人,聽得所有人都一呆,隨即“砰”一聲,似乎什麼東西被狠狠砸出,轟然撞在殿門上,殿門被砸開,一道青光啪一下打在那正推門的宮女身上,那女子“啊”地一聲慘叫,額頭鮮血迸濺,身子向後一仰,栽倒階下。
一大片青濛濛的碎光濺射開來,灑落白石階面,看那碎片,卻是一隻青玉茶壺。
殿內只有帝后,聽那聲音,是皇后砸出來的?
天哪……
院子裡立刻鴉雀無聲,靜到連呼吸聲都不聞,眾人泥塑木雕般站著,目瞪口呆盯著地上碎片,頭不敢抬,手不敢動,生怕此刻風吹了衣襟,飄起的衣角落在貴人的視線,就會引起殺身之禍。
侍衛聽見聲響已經奔過來,長刀撞擊在軟甲之上嚓嚓作響,還沒靠近內殿,就聽見裡頭一聲厲喝,“出去!”
侍衛立即止步,悄無聲息退出了內殿,滿院子的太監宮女,呼吸更緊到窒息。
眾人之中,只有驚訝過甚,偏偏又對皇室毫無敬畏之心的君珂,愕然抬頭,望向殿門已經大開的鳳藻宮內殿。
外間光線熾烈,殿內便顯得有些黝暗,一片陰影裡,立著納蘭君讓,身形筆直,明黃龍袍上卻染了淋漓茶水,維持著一個側身避開的姿勢,也似有些愕然地,望著他的皇后。
而那以國母之尊,當著客人面,公然對皇帝擲壺的皇后娘娘,身形嬌小,半靠屏風,以袖掩面,一副搖搖欲墜模樣。
可憐的晉東王夫婦,表情不比外面的宮人好多少,已經離開了座位,惶然退到了牆角。
殿門撞開,宮女受傷,殿內幾人除了皇后外,也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