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孩子手指壓著嘴唇,“不吵,怎麼都不吵。”
年輕的母親定定看了孩子半晌,將孩子往地窖裡一推,扔進去一床棉被幾塊糕點,順手塞了把小柴刀,“看見不是你爹的人,來搶你爹的菜,砍他!”
“砍他!”
年輕的母親笑笑,輕輕吻上孩子的額頭,“好孩子。”
毫不猶豫合上蓋板,把柴草照樣放回,女子一躍而起,抓了把鐮刀奔到自家院子門口,那裡吊著鐵塊,是平常她家漢子練拳用的。
“噹噹噹。”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響起,頻率急促,迅速傳遍整條街道。
示警!
雲雷城從不懈怠的大比,永不放棄的尚武精神,和時刻保持的警惕狀態,在此刻終於發揮了作用,每個雲雷人自幼被訓練教導的應急防敵訊號,在濃煙冒起的第一刻,便響徹天際。
示警訊號一出,女子心頭一鬆,剛才的煙是城門方向燃起的示警狼煙,令她立刻驚覺發生了大事,此刻她把警訊傳遞出去,便蹲了下來,準備再磨磨手中的刀。
待會可能有敵人,刀可不能捲了!
蹲下去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後心一涼,她咬了咬牙,緩緩回頭看去。
戴著面具的紅衣男子,手中長刀滴血,近乎木然地看著她。
這位紅門教徒也頗有些懊惱,他和同伴受命在雲雷空虛的時候,儘量控制城內,這塊區域由他負責,不想雲雷城彪悍得可怕,一個尋常婦女,也許武功不高,但那種危機意識和決斷意志,令他也沒跟得上反應,導致示警鐘響。
此刻他根本沒看那女子,只在愁著這下子怎麼交代?
一邊想著一邊邁步就走——這女人反正已經活不了了。
剛一抬腿,忽然覺得小腿肚劇痛,他一驚,腿不由自主一軟,身子一栽。
血泊裡奄奄一息的女子,忽然將手中柴刀一豎!
“哧!”刀尖從這紅門教徒前心穿入,後心穿出,血花飛濺!
紅門教徒瞪大了眼睛,喉間發出格格的渾濁呻吟,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在這裡。
他艱難地半轉身,眼睛向下。
他身後,小小孩子,咬牙,低頭,用力從他小腿肚裡拔出小柴刀,鮮血飛濺,濺在他臉上,他露出噁心的表情,大聲道,“臭!”
這是這個紅門教徒,一生裡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砰。”屍體墜落,塵埃濺起,沙沙落在血泊上,血泊裡的女子,露出虛弱而滿意的笑容。
她吃力地抬起一根手指,直直指著地窖,隨即閉上了眼睛。
她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孩子愣愣地看著死去的母親,又看看那紅門教徒的屍體,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蹲下身子,吃力地將母親的屍體一點點挪動,挪到了廚房裡,推進了地窖中。
然後他爬進去,關上地窖門,把棉被給母親蓋上,自己蹲在地窖門邊,手中小柴刀,直指向天!
……
噹噹噹。
這座普通小院裡的一場殺戮無人得知,但聲音卻響遍四周。
這聲示警訊號一出,隔壁的女子迅速跳起,藏孩子,備武器,同樣敲響自家的鐵塊!
隔隔壁的女子,聽見聲音的那一刻,也是同樣的動作!
示警訊號一聲接一聲響起,一聲接一聲傳遞出去,迅速流過街道,流過區域,流遍全城!
“什麼聲音?”城門之上,一個銀甲紅披風的青年男子,緩緩步下城樓,身後護衛甲冑齊全,畢恭畢敬地雙手遞上一方雪白的錦帕。
男子接過,隨意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手指一鬆,染血的錦帕落在一張死不瞑目的臉上。
那是守門的雲雷士兵,身上傷口無數,鮮血靜靜流淌,縱橫在城樓階梯上。而整個城樓階梯一路,到處都是這樣的屍體,濃膩的鮮血積成寸許,紫紅髮黑,倒映幽黃的天光。
銀甲男子視若不見,輕輕鬆鬆踏血而行。
“好像是什麼敲擊之聲,到處都有。”他身後的武士皺眉道,“難道是示警?可是沒可能這麼快啊,剛才那個斷了腿計程車兵想點起狼煙,咱們不是及時撲滅了麼?”
“這些雲雷蠻子,可真是厲害。”另一人咋舌道,“兩千人,咱們又是偷襲,竟然足足抵抗了咱們陷陣營一萬人一個時辰!這種戰績,我東堂國內,也絕無僅有!”
他話一出口,便覺失言,偷偷瞄一眼男子臉色,看不出喜怒,更加心下不安,連忙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