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並無異樣響動。
可她的神情,分明就像是有發現什麼事情!他微眯起深邃的雙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依然在淌著血的耳朵。
猜測逐漸在心裡成形。
沈籬聽到了武器出鞘的聲音。
或許是血液持續流失給她帶來了幻覺,她甚至感受到一陣陣來自河面上的寒意。
“刺殺你的人來了。”她勾唇冷笑著,清秀的眉目間盡是坐等看好戲的淡漠。
“你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聽力。”李玹並不驚慌,從容不迫地走到堆積著無數雜物的角落。當然,這房間本來並不紊亂,可是貨船搖晃不穩,於是輕一些的東西皆被聚攏於此處。
視線逡巡一圈,他腳尖一勾,一把外觀質樸的長劍便飛到手中。
“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當然,我希望你最好就死在這裡。”
李玹的身體倏地僵直,手心一抖,長劍差點兒跌落在地上。
你最好死在這裡……這句話,他曾從沈絮的嘴中聽過許多次。
前世,在親眼目睹血脈親人相繼身故,而長安侯府逐漸沒落,殘存下來的幾個後輩無法支應門庭,只能忍受著屈辱折磨,苟延殘喘地活著時,沈絮一把火燒掉了整個長安侯府,本也打算親手埋葬自己……是他不顧下屬的阻攔,以身犯險闖入火海之中,救了她出來。
他知道長安侯府有難,本一直在等著她來求他。
他也知道,嫁給他為側妃這件事情,於她而言是永生難以磨滅的恥辱。所以她一直都不肯服輸,固執著自己的驕傲,從來不曾把脆弱展露在他面前……可他希望她能夠接受他,希望她可以坦然地站在他身邊,希望他能如他愛她那樣愛他,他一直在等她。
只要她開口,只要她低下頭,只要她放下驕傲,柔聲對他說一句,幫幫她……哪怕需要他赴湯蹈火,哪怕需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眼都不會眨,絕對照做。
明明,只要她將困難說出口……可,他終歸沒有等到她低頭。
然後,便一錯再錯。
其後數月,她心灰意冷地多次尋死,他屢屢阻攔,於是她逐漸地恨他入骨。那時候,她見到他便會“咯咯”地嬌笑,然後彎著眉眼,用極其溫柔繾綣地語調問他:“你為什麼還沒有死?”
“你怎麼沒死在外面?”
“你最好就死在這裡!”
……
只覺心像是被重錘擊中,瞬間疼得李玹直不起腰來,他蒼白著臉色,抬手死死地揪住胸口。長劍抵著地面,堪堪支撐著他沉重的身體,沒有倒下去。
他抬起雙眸,略帶不解地看向她稚嫩柔弱的面容,一字一句地問:“你到底是誰?”
“若你死了,大概就能知道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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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貨船將沉
聲落,沈籬退出房間。
見她出來,守候在外面的胡銘當即站直身體,右手握住腰間的劍柄,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顯然,他有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她在盼著李玹死去,於是對她充滿敵意。
沈籬卻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徑直前行。
船艙通道的另一頭,是李玹的專屬太醫謝彥春的房間。
她沒有敲門,用力地推門而入。
李玹此次出行,明面上只帶著三個人,隨侍太監明喜,暗衛胡銘,以及太醫謝彥春。除明喜外,其他兩個人都是前世便追隨著李玹的忠士。
故而對於謝彥春這個人,沈籬也算是比較瞭解。
他是個脾氣暴躁的老頭,犟得很,認定的事情八頭牛也拉不回。李玹救過他的命,所以他從此便對李玹忠心不二。
因此,只要李玹沒有開口,哪怕她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伸手搭救。
是以,她壓根就沒必要客客氣氣地待他!
剛才她本想說服李玹讓謝彥春替她的耳朵止血,可還沒有談到這件事情,偽裝成船員的殺手們便已經來了……於是她只能另想辦法。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先離開這裡,雖然她會泅水,可在這嚴寒的季節,在湍急的河水裡泡著絕不是什麼舒坦的事情。
“六兒。”推門聲引起沈曦的注意,他轉頭,見沈籬緩慢地走進來,耳垂下盡是紅色液體,便急急站起身攙扶住她。“你怎麼樣?耳朵怎麼還是在流血?”
“四哥,你抓著他!”沈籬抬手指向謝彥春。
沈曦有些呆,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