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捏所剩不多的錢袋,輕笑:“向老闆給的銀子,轉眼就去了大半。主子還不想打道回府嗎?”
“急什麼?我還約了周卓然喝茶。今日要跟他冰釋前嫌,言歸於好:等下湯丞相的家眷從城郊踏青返回,要從這條大道上過,我得想想,怎麼製造個偶遇什麼的;還有——”秦驚羽一邊笑,一邊從袖中掏出個小冊子,逐一地念“還有太常卿、大鴻臚。廷尉、光祿大夫……哎,太多了,不寫下來根本記不住,那麼多內臣外臣都需要打點,真是勞神費心。下回再去向府,我還得去討點補品費……”
燕兒忍不住笑:“我不信,主子就真那麼聽話,當真要去與朝臣結交…“怎麼不會?我乾爹掏心掏肺,言傳身教,我總不能拂逆他老人家的好意。至少表面上要如他所願才是。”秦驚羽哈哈大笑。花些零星小錢去結識朝臣。打點關係,做做樣子,大頭則全進了自己口袋,充實自身勢力,何樂而不為?
這向老闆觀察主子花了四年時間,還是看走了眼。”燕兒搖頭輕嘆,頓了下,又道,“對了,主子打算什麼時候予以反擊?這雨前雪露與冰河銀魚之毒,不能就這樣算了。”
“反擊?”秦驚羽呵呵一笑,“我好處還沒撈夠,為什麼要反擊?”
老早就瞅著向海天那龐大的家產眼紅不已,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門來,如此也好,省得她絞盡腦汁想著如何養活一大幫人,連夜裡做夢都在算計典當明華宮的玉石屏風銅鶴燈架,各部弟兄也不必勞苦奔波輾轉南北拼命賺錢。
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敢下毒謀算她的性命,等她找到合適的機會,必將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一壺茶喝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周卓然的人影,秦驚羽拍了拍手上的糕點碎屑,低叫:“怎麼回事,我認他做小弟,還等我這做老大的等他?”
燕兒聞言走去窗前,朝下一望,即是微微咦了一聲:“主子,道上戒嚴了。”
“怎麼會?”秦驚羽走過去一看,但見樓下大道兩邊霎時湧出來數隊士兵。將道上行人商販逐一驅退。而正前方的通往城門方向,大道寬闊,空無一人。
忽聽得馬蹄得得,一隊青色皚甲的輕騎在前開道,大隊車馬從城門方向緩緩馳來,午後的陽光投射下來,將馬車上的金箔銀飾照得光斑舞動,璀璨耀目。
秦驚羽一眼看清那輕騎是大夏羽林郎服飾,為首之人身姿挺拔,神情肅穆,正是雷牧歌。
怪不得今日一早沒見他前來報到,原來是奉命迎接貴賓去了。
貴賓……掐指一算,不覺奇道:“各國貴賓應當不是在城外驛館,等到兩日後才進城嗎?難道出了什麼事,提前了?”
未得回應,秦驚羽側頭一看,那少年眼望車馬方向,很難得的,有那麼一瞬失神。
“你在看什麼?”
“哦?”燕兒收回眼光,垂眸低笑,“興許是出了什麼意外,要提前進城入宮……”
話聲剛落,就聽得門板叩響,三長兩短,正是暗夜門人特有的敲門方式。
“進來!”
門開了,一道人影閃了進來,小二裝扮,實際身份卻是影部在聞香樓安插的影士。
秦驚羽徑直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
那人答道:“據說是南越公主突發急症,驛館缺醫少藥,皇帝只好派羽林郎去迎接進宮,看樣子,所有貴賓都要提前兩日進宮入駐。張管事命小人來向門主稟報,他正派人繼續探聽訊息。”
“南越公主也來了?之前名單上沒她的。”
“小人也是不知。”
秦驚羽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
回頭看向燕兒,笑道:“這下宮裡熱鬧了,我那日聽高豫說貴賓是住北宮別院,我們一路跟去瞧瞧,看看這東陽公主和南越公主,到底誰更美……”
燕兒抿唇一笑:“主子,湯丞相的千金你還沒等到呢。”
“沒辦法,我現在對異國公主更有興趣,再說這會戒嚴封道。她也過不來啊。”
秦驚羽正說著,忽然聽得遠遠傳來一聲異響,探頭一看,原來是車隊中部一架極為華貴寬大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馬車上下來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立在地上四處張望。這一耽擱,後面的大隊車馬都是停步不前。喧聲四起。
蹄聲響起,卻是前方開道的雷牧歌見得不對。掉轉馬頭策馬回奔,轉眼到得馬車面前。
距離尚遠,秦驚羽凝神細聽,聽他好似在向那侍女詢問停車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