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鏡擋住,一眼看上去還真像個頑皮的男孩子。
“沒辦法啊……”深雲嘆氣,“那幾個跟蹤我的人居然就有三個念能者,我可是費了好大工夫才把愛貝絲的人甩掉啊……”
“那麼,”深雲摘下臉上的眼鏡,正視著庫洛洛,“你要對我說什麼?”
“……”庫洛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上前拿下她的帽子,在她的黑髮一下從帽子裡散開垂下時,伸手在她的發上輕揉著,“竟然能在那種情況下看出我的暗示,了不起!了不起!”他微笑著稱讚。
“因為,太明顯了。”深雲歪了歪頭,“那麼明顯外現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庫洛洛你在演戲啊……更何況你的眼神姿勢都暗示了很多次啊……”
“……”庫洛洛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女孩,再怎麼細小的動作她似乎都會看透,這個孩子真是……他摟過深雲一起靠在欄杆,湊到她耳畔輕聲,“放棄這次去愛貝絲之堡的計劃。”
“……為什麼?”深雲抬眼看庫洛洛。
“……”庫洛洛奇怪地靜了好一會,然後笑道,“算了,反正,現在你也去不了了……”
“為什麼這麼說?”深雲挑眉,“結果還沒出來呢。”
“不看結果也知道。”庫洛洛手一直順揉著她的黑髮,讓手指感覺那幼細柔軟的髮絲穿過時的觸感,幾乎要成為了他的一個小小的習慣,“——我從來沒有輸過。”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奉還給你。”深雲笑得眼兒眯眯。
接下來,兩人都靜了下來。深雲微微閉眼,聽著身周風吹葉動的聲音,心情也跟著那風那葉一起,慢慢平靜。……這樣的感覺,好像她從來沒有來過獵人世界,好像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庫洛洛,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鄉,好像她還在半年前的那個初春的午後,好像她還躺在那綠綠的樹蔭下,好像朋友們還和她在一起,好像家裡還有人在等待她……
“你沒有生氣?”庫洛洛乍響的聲音打破了她剎那的迷夢,深雲眨眨眼,眨去那早已被封禁在心底的感情,她頓了好一會,才抬眼對著庫洛洛,“什麼生氣?”她的眼裡只有對庫洛洛問題的不解。
庫洛洛靜靜地看著她的眼,那雙眼裡純粹明淨不染一絲塵埃不含一點雜質。庫洛洛伸手撫上她的眼,“我撕了你給我的票,你剛剛不是很生氣?”還氣到說,最…………他。
“沒有啊。”深雲毫無心機地答,“我已經給了庫洛洛了,庫洛洛想怎樣對待它是庫洛洛的事情,和我無關。就像我把它給了庫洛洛這件事一樣。是我決定要給你的,而怎麼對待是你的事,兩者沒有衝突。”
“哦?”庫洛洛問,“你把票給我不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去那個遊園會?”
“是啊。”深雲點頭,“但是要不要去是庫洛洛的決定,和我的希望無關。”
“你……”知道在這裡一起去那個遊園會的意思嗎?——那是……情人的意思。
可是看著少女對自己疑惑睜大的黑眸,庫洛洛知道根本不用再問下去。
——她不明白的。
垂下眼,庫洛洛把額和深雲的對碰,兩人的眼正對著彼此的,那雙眼睛裡乾乾淨淨地映著自己的黑沉眼眸,只是映著,不帶一絲人世紅塵的味道,就像一塊鏡面,只是映出倒影,影過即逝。
庫洛洛的眼眸漸沉,似要連光都吸入。
“?”被庫洛洛一把扯過手,深雲看著拉著自己向前走的男子,她低眼看著那人扯著自己的手,雖是力道輕柔,但卻不容拒絕。
————要去……哪裡啊?……
這樣想著,深雲有些好奇地跟著他穿過樹林,撥開樹杈,踏過草叢,向著山下的另一側走去。
“啊,是這裡了。”庫洛洛拂開遮擋視線的樹葉,拉著深雲的手握了下。
深雲好奇地探身鑽出草叢,眼前的景色讓她不由睜大了眼。
是因為夜幕即將降臨吧,遠遠的視線可及的盡頭是染著燃燒似的豔紅,一抹長長的海天交界線把這份紅劃成兩部分,一半是動盪的粼粼的紅,隨著每一次風起傳來浪花飛舞的聲音盪到腳底,而另一半的紅是鏡面映染般的闢透無漾,那頭頂的豔紅慢慢轉為明亮的橙黃,再是一抹淡灰的過渡,然後是藍,天藍淡藍深藍墨藍……直到頭頂的藍寶石變成黑曜石,吸著光,透著暗,靜謐到你聽得見心靈的聲音。
艾貝司開天日的天空是沒有云的,所以這樣的景色特別的美麗,它只是顏色,只有顏色,所以看的人不會被複雜的事物擋住視線,而可以深入直視到靈魂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