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靜靜地倒在她十二樓病房外的視窗下。
血把她白色的病服染得鮮紅。
她的手上抓著一張紙,同樣被血染得鮮紅。
襲月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邊,不顧圍觀的人群唧唧喳喳,不顧被她的血染紅的鞋。
他踏入血灘裡,看著女人失神的眼睛死氣沉沉地張著。慢慢彎腰,撿起被血浸得柔軟鮮紅的紙張,看著上面大大的死亡通告二字,又低頭看著死去的女人。
然後他突地一笑,喉嚨裡咯咯的聲音很是詭異。
周圍的人看著面前咯咯笑著的男孩,都皺起眉竊竊私語,有幾個人好心地想拉住他勸勸。
襲月突地停下笑聲,抬眼看了周圍的人一圈,圍觀的人馬上停下了竊語,幾個人已經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不知是因為那男孩看過來凌厲瘋狂的一眼,還是因為他旁邊地上的那具屍體。
襲月從口袋裡摸出香菸,嘴邊帶著笑,點燃,含在嘴裡,頓了下,又拿出來,夾在手間。
……夏說她不愛煙味的。
煙霧之中,死去的女人和站在一邊的少年模糊,腐爛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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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人來找他。
自稱容家律師的男子,看著他抬了抬眼鏡,問他,想不想得到資助?
那男人說,容家一直知道他的父親容遊年輕時有個孩子在外。現在容游去世了,容家雖說不會承認這個私生子存在的醜聞,但是容家會為他準備足夠的生活資金,他可以輕鬆讀完大學甚至研究生、留學。只是,他永遠不能說自己姓容……
襲月坐在沙發一邊,指尖夾著煙,低頭聽著。男人彷彿怕他不接受地把一切好話壞話都說完,撥出口氣,望望男孩,男孩躺在沙發裡的姿勢不變,他嘆了口氣,準備告辭離開。
“我接受。”就在男人踏出腳步時,襲月突地說。
男人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沙發上的男孩手上夾著煙,俊美的臉蛋在煙霧中隱現,他抬頭看看男人,倏地一笑,他說,“你說的,我接受。”
“啊!那實在太好了!”男人鬆了口氣,本來他還怕霞的兒子會和她一樣固執,會認為如果不是他們,霞也不會年紀輕輕死去,現在男孩這樣直接就接受,實在太好了。
“但是,”男孩的轉折詞又讓男人吊起心,只聽那男孩說,“聽你說,我還有一個兄弟。”
“是的,容鍛雲,他和你同齡。”
“他知道我的存在嗎?”
“不,這些事也是家族裡的長輩決定的,幾個孩子都不知道。”
“我想認識他。”襲月淡淡地說,“我要去他身邊,畢竟,現在媽媽死了,他就是我最親的親人了……”
“但是,”男人皺眉,“你的身份是絕對不可以……”
“我知道。”襲月嘴角勾起,眼神瞬間帶上銳意,“我不會說,一輩子也不會說。以此為代價,我要和我的兄弟在一起。”
“……請讓我先和容家的長輩們商量。”男人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少年,突地覺得自己好像在看著已經過世的本家的那位家主——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請隨意。”
關上房門,襲月沉沒在黑暗裡,手上夾著一星火光,他輕輕地,閉眼。
……夏,我愛你。
站在病房外,襲月照著容家長輩準備的,以遠房親戚的身份來到他的兄弟面前。
站在窗邊的鍛雲,據說和他們的父親容遊長得極像,他垂著眼看病據的樣子,讓他年輕的臉龐顯得有些冷酷,但是抬起眼看到他,竟微微一笑,完全把他冷酷的長相打破,只給人陽光般溫暖的感覺。
他笑著說,你好,襲月,初次見面,我是鍛雲。
襲月也微笑,清淡如風,他說,你好,鍛雲,我是襲月。嘴角突地一勾,顯出一份銳意,我以後叫你阿鍛,不許說不!
鍛雲似乎怔了一下,然後燦笑,沒問題。
你在看什麼呢?襲月走上前,自來熟地問。
我妹妹的病單。鍛雲說,神色有些黯然。
妹妹?襲月好奇地問,眼睛微微眯起。
是的,我的親生妹妹。鍛雲說,再過幾天,我就要回去美國繼續讀醫了,在那之前,我先帶你去見見她吧。
哦?好啊。襲月笑應,他並沒想到過那麼快就能見識到那位傳聞中只聞其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