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徐泮反反覆覆地打量著自己這一身寶藍色的杭綢袍子,只覺得真是為他量身裁剪的,處處恰到好處。
這杭綢袍通身素淨,毫無矯飾,正顯得穿衣之人氣度非凡。不過與之匹配的靛藍色的腰帶之上,細細密密地繡了一圈萬字不斷頭的紋路,又在這氣韻中,帶了些尊貴與精緻。
徐泮用拇指細細摩挲那針腳,忽地轉過身來,拉住了於小靈的手,說道:“以後別做這樣的衣裳了,繡這麼多的花紋,是該多費眼睛?況且這細密的繡花,可有戳著你的手了?”
“沒有,我做得慢,一針下去得費旁人三針的功夫,哪裡能戳的著手呢?放心好了。”於小靈朝徐泮笑笑,突覺自己還真有幾分賢妻良母的味道。可惜她如今只是賢妻,要做良母,恐怕還得等些時候。
徐泮摸了摸她的肩膀,柔聲說道:“這樣的衣裳,往後交給針線上做就行了,你若是得閒了,做些不費工夫的裡衣也就罷了。”
於小靈點頭“嗯”了一聲,叫人上了早膳過來,同徐泮兩人用了,便送他出了二門,到都督府當差去了。
徐泮走之前再三地囑咐了她,讓她連正院都不要出,便是徐漣徐淓來叫她耍了,也全都推了去。徐泮心裡的緊張更上一層,只覺得這伯府裡裡外外,全都不如從前安穩了。他不怕朱氏明著來,只怕她暗地裡下殺手。
好在這日大房三房都沒有過來相擾,徐泮下了衙便直奔家裡來了。
二月末的風,已是暖意十足,徐泮一路大步流星的,直奔正房,春風吹在他英俊的面龐上,使得面上顯得越發柔和了。
於小靈聽見他來了出來迎他,不過剛走到廊下,徐泮便大步到了她臉前。
他笑著握著她的手,道:“剛才做什麼了?怎麼想起來出來迎我了?”
於小靈抿了嘴笑,歪了腦袋:“方才什麼都沒做,只乾等著伯爺回來了,因而伯爺回來了,妾身便來迎了。”
她說著還想去看行了一個福禮:“伯爺萬福,看伯爺紅光滿面的,可是有什麼喜事?”
徐泮見她裝模作樣,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喜事算不上,好事倒有一樁。”
於小靈主動摟上了他的腰,使勁抬著頭,下巴抵在他胸膛上問道,咧了嘴笑:“好事?難道我們伯爺要升大都督啦?”
徐泮還沒說,於小靈就自己搖了頭:“還是讓清寧伯當大都督去吧,大都督這麼忙,不是什麼好差事!”
徐泮笑著搖頭:“你這是哪裡跟哪裡?都扯到清寧伯頭上去了!不過話說起來,倒是跟清寧伯有些關係。伯爺讓我去濟南那邊巡查山東都司,後日便要啟程。”
於小靈吃了一驚:“怎麼?你要走了?”
隨即,她又皺了眉頭,不樂地看了徐泮一樣:“讓你出門當差算得什麼好事?”
然而徐泮,卻忽然笑了:“讓我自個兒走,自是沒意思的,不過我要是帶了夫人你一同去,夫人覺得,此事可怎樣?”
於小靈忽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我也能去麼?”
她這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讓徐泮有些心疼,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太祖的時候,侯伯家眷多,不讓隨意出京,如今這都什麼時候了,我不過帶著你往山東走上大半月,有什麼不能的?”
看著他鎮定自若,就帶著旁人不行我也能行的態度,於小靈立即揚的嘴笑了,她連忙鬆開的徐泮,轉了身笑著說道:“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於小靈這個人,根本也不是什麼窮講究的人。若是旁人帶女眷出門,行禮裝上四五車不在話下,不過於小靈就只帶了兩個丫鬟溫杏和平櫻,收拾了四個箱子的東西,便要出門了。
徐泮看著失笑連連,說她道:“旁人家小妾出門也不止這點東西,何況你一個伯夫人了。少說也得收拾出兩車來,咱們一路過去,又不是微服私訪,那些下邊官員的家眷,還是要拜訪你的,你也總得撿上一兩個,見一見不是?”
徐泮這樣一說,於小靈就明白了,敢情她不是去吃喝耍樂的,還有差事在身呀。
於小靈又帶著幾個丫鬟並華嬤嬤、方嬤嬤重新拾到了一遍,這才弄了滿滿兩車,上路去了。
於小靈從平涼回到京城之後,便沒有再走這麼多的路程,他們此去濟南也不過四五日的功夫。
於小靈還想同徐泮商量商量,要不要拐道再往南,往微山湖去一趟,只是怕他公事纏身,沒得空閒。
不料徐泮卻突然跟她提了此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