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程默澤前一天就已是過來幫忙了。
他過來幫忙,還帶過來一個喜訊,說是閔氏上月診出了喜脈。因著之前,她胎做的不穩,便沒有四處告知,如今已是有近三月身孕了。
程家一向子嗣不興旺,南程北程都是一樣的,如今閔氏有了身孕,自然是人人替他們高興。
程氏還專門囑咐了程默澤:“可要好生對待你媳婦兒,她這可是頭一胎,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好。你母親不在此處,祖母又年紀大了,你自己可多上些心。”
程默澤自然是連聲應下的:“姑母放心,小侄心裡有數。”
他這般快的潦草應下,程氏卻是不信。她這個侄兒對後宅的事兒並不怎麼上心,倒是多在外頭與朋友一起吟詩作賦的。
不過程氏想著程家有吳氏坐鎮,程默澤身邊也沒個姨娘什麼的,後院還算素淨,閔氏這一胎定是能安安穩穩生下來的。
程氏與程默澤說了回話,便讓他往前頭去尋於清楊去了。
程默澤應聲去了,這會兒日頭曬的緊,他又一向著重面相,不願自己曬成田間老農一般,不由便加快了步子,甩得腰間的環珮鈴鐺作響。
他這般快步地剛出了惜芙院沒多久,便在拐角處,與一人差點撞到了一處去。
還沒看見來人的樣子,香風已是撲了過來。鼻前環繞著來人三千青絲間飄散的蘇合香的香氣,程默澤微微一嗅,當即斂了心神,心道自己竟撞上一位姑娘家。
他目露柔光,連忙伸手扶住來人的肩頭,觸手一片溫熱圓潤,程默澤連忙抬眼看去,見竟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姑娘家。
這位姑娘長得倒是珠圓玉潤,面若銀盤,腮若桃瓣,不知是不是走得快了,香汗微出,粉嫩小巧的鼻尖,隱隱有細密的汗水滲了出來。
她的睫毛很長,濃密如同羽扇,眨眼之間睫毛撲閃,然而卻擋不住那一雙明亮的水眸。
程默澤一時,挑著眉頭看住了。
那姑娘見被他扶住肩頭,又貼在他身前不遠處,呼吸之間隱有男子的氣息環繞,當下頗有些慌張,低聲道:“小女子失禮了。”
這管聲音甚是好聽,宛如清晨的鳥鳴,婉轉之間帶著輕柔之美,聽得程默澤眸中染上一層暖色,不禁柔聲道:“姑娘沒事吧?倒也是在下方才走得快了,衝撞了姑娘,合該向姑娘賠罪才是呢!”
他溫聲細語地道來,言罷,卻見那姑娘慌忙著道:“同程公子無關,是小女走得快了。”
聽到她叫自己程公子,程默澤還真是有些詫異。他飛快地挑了一下眉頭,目光又在這位不敢直視他的姑娘臉上繞了一圈,好似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不過他這個人向來開朗,也不覺得認不出人家氣氛尷尬,只輕笑說道:“姑娘認得我?我說怎得見姑娘這般眼熟,不知姑娘是……?”
“小女崔氏樂苑,曾經在王家長孫的滿月宴上見過公子一次。”崔樂苑飛快的撲閃著濃密的睫毛,抬眼往上瞧了一眼程默澤。
見他近看遠看都是一樣的風姿出眾,想起在王家那一回,遠遠的看到他與人談天說笑,舉手投足見都是優雅從容。
她還聽說他是北程的長房嫡孫,家世高等,人品尊貴,學識更好,已是在舉業途中了,更有童生式那會兒,可是為程氏考了一個案首回來的。
崔樂苑想得心跳飛快,面色酡紅微現。
程默澤也順著她的話,回想了一下在那王家的情形,約莫記得有這麼個人,卻想不起來具體的了。
既然這位姑娘對他這般記掛心上,他不識得人家的事,自然不好說破。於是他笑道:“原來如此,姑娘記性可真是好,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了。”
“哪裡,哪裡,公子貴人多忘事而已。”崔樂苑聽他輕笑,聲音有些低?但卻醇厚地都繞進了她的耳朵裡,不由面色又有些發紅,半低著頭輕輕說道。
她這番羞澀的小女兒態,程默澤哪裡看不出來?雖他如今只有閔氏一妻子,可卻也有兩個通房丫鬟。與友人在外吃酒作樂,更是難免與三五歌姬把酒言歡,女人家的事,他可通曉不少。
看樣這位姑娘很是心儀自己,程默澤在心頭暗道。他此刻有種說不出的喜悅,畢竟他也算折服了一位小姑娘,而這小姑娘又不似自家妻子,對他總是保守持重,連紅了臉的時候都不多,是一副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模樣,無甚趣味。那兩個通房也是自小伺候他的,再沒今日這位崔姑娘這般,小臉紅撲撲的好似熟透的櫻桃,水潤晶瑩,飽滿多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