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說膠東的匪患有多厲害,真的算不上,可那般東一榔頭西一錘地騷擾近海沿岸的村落,搞的百姓無以為生,甚至有些百姓,反而加入海盜或流寇的隊伍,弄的民不是民,賊不是賊。如此以來,不光膠東沿海,甚至連齊魯內陸都受到了波及。
按照皇上的心願,徐泮帶人此番到來不說是將和倭寇清理的一干二靜,也得打得他們三五年內不敢再在此處橫行霸道。
徐泮自然沒有攻打倭寇的經驗,若是沒有韓瑞顧峰兩位長輩給他保駕護航,他能得了這次機會,可是不容易。
他心如明鏡,翌日在西山大營同呂千戶碰了頭,便同他討教起往年打過的兩場對倭勝仗。
本來呂千戶以為,自己這一回就是來陪太子讀書的,卻沒想到徐泮當真放下了伯爺的架子,非常懇切地向他問詢有關倭寇之事。詫異之餘,又覺後生可畏。
“……千戶以為,此次膠東倭匪,本朝百姓約佔幾成?”
入秋的太陽仍舊明晃晃地照人,徐泮與呂千戶並肩在抽調過來的三百精兵中來回穿梭,想到方才呂千戶所說倭戰實況,徐泮不禁問道。
可呂千戶卻是搖了搖頭:“這卻不好說,少則三四成,多則七八成。倭國近來內亂厲害,諸國首領散漫不成體統,亂像之下,多少倭人,多少渾水摸魚的小民,且還得近前才知。”
百姓也多是過不下去,才幹上了水匪的勾當,有些個膽大妄為的,打了倭國的旗號在海上橫行霸道,斂不義之財,著實棘手。
除此之外,這些倭寇水匪上了岸,慣會拿了百姓來擋箭,他們把百姓的頭髮剃了染上油漆,看起來跟真的倭寇看起來一般無二,迷惑得人眼花繚亂,不知從何下手。
徐泮抿了嘴苦思對策,轉眼就瞧見遠處來了個衛兵,過來給二人行禮:“千戶,瑞平侯世子過來找您,您看要不過去一趟?”
呂千戶一聽瑞平侯世子這會兒找來,也不知何事,便朝徐泮行了禮,說要過去看看。
徐泮無有不可,當下應了,自己正轉身要回營帳,忽的覺得一旁操練的這個低階將領,有些面熟。
那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身形魁梧,喊號聲雄渾有力,他一方練罷,剛鬆了口氣,轉頭就瞧見了正看著他的徐泮。
此人眉頭一跳,心下暗罵一聲,苦笑出來:“伯爺。”
原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元節時,同徐泮在那茶攤之上過了一招的那位軍戶。這位軍戶姓武,是個總旗,此番被抽調此處,原還想著能不能憑一身本事,累件軍功,可今日徐泮一到,他便認了出來,這位忠勤伯,原來就是他曾借酒耍拳的物件。
他對徐泮避之不及,暗暗盼著別被徐泮認出,可是偏偏躲不過。
武總旗臉上有些不好看,顯然徐泮若想制他,不過一句話的事,就可以摧毀他花了好些錢財打點進來的機會。
徐泮尚未言語,只眉頭皺了皺,武總旗便好似認了命一般,黑著臉轉過頭去。
徐泮見狀,反而覺得他這個態度頗為順眼,比那些阿諛奉承之輩強的多,因而只頓了一下,便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了。
那武總旗頗為詫異,隨後又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返回營帳的路上,徐泮想起了上元節那天晚上的情形。
月明星稀,燈光璀璨,他突然,有些想那個人了。
徐泮抬頭望了望天,天高地闊,雲淡風輕,此時正是舉步進入晚秋之時。
他嘆了口氣,不曉得年前能不能結束戰事,再陪她過個上元佳節,這一回,定要讓她耍個夠的。
他滿腹心思的回道營帳,正巧就遇見呂千戶,身後帶了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也往此處走來。
“這位是?”徐泮不禁疑問。
“哦,伯爺,這位是瑞平侯世子的次子,袁家的二爺。瑞平侯世子爺想讓二爺跟咱們出去見識見識,就託了我,帶他一道前去。”呂千戶解釋道。
瑞平侯府是沒落的貴勳,手中已無實職,想給自家的兒郎掙得一個見識的機會,還得同京畿的千戶搭話,也是不易。
那少年上前一步,默默地給徐泮行了一禮,而後並未多言,又退到了呂千戶身後。
徐泮見他這般,想起自己那般年歲的時候,父親總是帶著他四處見識,有時候父親不得空閒,便也將他託給世叔世伯之類,隨侍一側做個侍衛,正如同袁家這位少年郎一般。
可惜如今,父親不在了,剩下的天下,要他自己來打。
徐泮帶著呂千戶幾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