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自然是不妙了的,因為徐泮已是完完全全的盯上了高就,今日說什麼都要將他先行虜走了的。此人慣會煽動人心,再不能留他為非作歹。
徐泮以為,秦九少了他,就如同少了一雙眼。目不能視物的秦九等賊人,徐泮覺得自己更有把握將其絞殺殆盡。
若不是礙於五柳嫂子這位船上的婦人在此,怕獻了身抓人,便扼殺了好不容易在他們心中生根發芽的仁慈形象,徐泮此時早已動手了。
可惜他這般投鼠忌器,正是給了高就一絲希望。
因而此時高就捋了兩把他那濃密的鬍鬚,眼睛將四周掃了一遍,鼻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倒也罷了,不如將她們俱叫來,我親自說吧。”
牆外,徐泮一聽立即就瞪了眼,他心裡煩厭高就出爾反爾,卻也不得不耐下性子來,等了他。
不過他註定是等不到了,高就心裡覺得危險,言談舉止立馬謹慎起來。他慣會權衡利益,站在旁人的角度上看待問題,如此,他自然知道若是官府軍在此,他只要同這群婦人孩子在一處,那些人定然不敢冒冒然下手。
徐泮一直等到他同這群人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從這家的孩子愛玩兒蹴鞠,到那家的孩子頭上長了個疙瘩。慢慢的,徐泮也品出些味道來了。他雖然仍是不敢當即動了手去,卻想著早晚高就還是要離了這群人上岸。只要他略微一落單,那便由不得他了。
直到快到了中午頭,一群婦人聚在此處還是太過打眼,高就便道:“孩子們大多還病著,各回各處去吧。九爺的心意,我也就傳的這麼多了,我還有些事要去做,改日再來看大家。”
徐泮聽他遣了這群人要走,心道,終於到了該收網的時候。
接著,又聽他指使身邊一個壯漢,嘀嘀咕咕說了些聽不清楚的話。那壯漢一出了門,徐泮朝傅平使了個眼色。讓他跟過去瞧瞧,再便是那些婦人孩子,三三兩兩地,前後出了門,各回各處去。
徐泮帶著邵班掩了身形,不敢露出馬腳,一心注意著院子裡,高就好像還同那年逾古稀的老婆婆說些什麼,說完又去找了五柳嫂說話。
說的什麼聽不清楚,聲音壓的頗低。徐泮不耐地,等了一會兒,卻是越等越聽不清高就的聲音了。
他忽地心中一動,眼睛瞬間張大。
高就莫不是……金蟬脫殼了?!
手指突然攥得噼啪作響,他一個縱身躍上牆頭,往院裡看去。粗淺的小院明明白白地落在他的眼睛裡,老槐樹枯葉凋零,院內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高就的身影?
他咬緊了牙關,又拉過邵班,往那兩間房裡探了探,果然是什麼都沒了,只屋門口還站了兩個壯漢,摟著肩低聲說話。
徐泮暗恨自己大意失荊州,中了高就的詭計,心中火氣翻天,卻不敢有絲毫的發作。
這會兒工夫,已經足夠高就泥牛入海了,徐泮勉勵沉下心來,盯著這條淮口街看了良久,之後便帶著邵班回了營。
是日,所有的口岸都戒了嚴,兵丁在沙灘上來回行走,所有來往海岸的人員都一律經過嚴苛檢查。
徐泮不能將高就當即繩之以法,卻可以讓他一時上不了船。只要他無法同秦九等人接觸,徐泮還可以趁此機會,火速擊破這夥賊人。
徐泮雖是恨自己大意輕敵,可此補救之法一出,呂千戶、周千戶他們還是拍手稱好,畢竟趁此機會擊破秦九一夥,才是最最要緊的。
翌日,官府便下了通告,說是朝廷已經大體掌握了秦九這夥偽倭賊的行蹤,不日便將開戰。百姓中,但凡能勸了船上的人投誠的,一律賞銀百兩;身上負罪的,罪行減等一半;而若是勸了兩人,無罪的自然是賞銀二百兩不說,有罪的卻可以再次降等一半,而被勸投誠之人,亦可立功降罪。
此通告一出,百姓譁然,淮口街上,立時掀起軒然大波,在有意推波助瀾之下,越發地波濤洶湧。
然而,只丟擲這些拉攏手段,官府還嫌不夠,隔了半日又貼出一張通告,說是已抓住匪首的頭號幕僚高就,收押在衙門,待後問斬。
若是說先前的那張通告,讓急於投誠之人方寸大亂,搖擺不定。那麼後邊這一張通告,便好似一記響亮的鞭聲,即便鞭子沒有落到他們身上,這響聲卻也催促他們要儘快決定下來。
岸上熱鬧非凡,船上卻冷靜肅殺。
秦九沉著臉在鋪了木地磚的屋裡來回走動,心中按捺不住,又一遍問道:“果真還沒有高先生的音信嗎?
回應他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