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林子裡的鳥兒成群結隊地撲稜著翅膀飛了回來,二人說道興處相視大笑,驚得鳥兒盤旋在樹林上空,遲遲不敢落下。
於小靈眼睛亮晶晶地,剛想張口再說一件趣事,就聽見一聲“咕嚕”從腹中傳來,這才警覺,天色已晚了。
徐泮也才剛剛發覺,他這個黃昏聽了太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體,滿腹驚詫就已然飽了,哪裡還記得旁的事?
“餓了吧?回去吧。”他當先道。
肚子都出聲示警了,還能不餓?於小靈嘿嘿笑了,順應地點了點頭。
徐泮拉了她的手往回走,於小靈被他拉了許久,已是察覺不出其中怪異了,只順著他的步子,著意看著腳下的路。
二人走了一會兒,傅平不知從哪裡找來一盞燈籠,挑著燈跟在二人身畔。徐泮不耐他緊跟在一旁,抬手接過燈來,一手牽著於小靈,一手挑燈照路。
傅平心道這回他們家伯爺可心滿意足了,他雖聽不見二人說著何事,卻聽得見笑聲,看得見笑靨,還有什麼他不曉得的?
這樣看來,親事應是快要塵埃落定了吧?傅平猜測。
握著於小靈小手的徐泮,心裡也將此事翻了出來。
他著實沒想到,他好生計劃的提親,竟在程氏處大生波瀾,兩方人鬧得幾乎是不歡而散,當真讓他頭疼不已。
他念及此處,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你母親,是不是不滿意我?”
於小靈還沉浸在往事的汪洋裡,只以為自己又變回了紅尾金身大鯉魚,猛地聽徐泮這麼一問,有些不明所以:“嗯?”
徐泮見她沒聽清,又換句話問道:“你母親對我哪裡不滿意?”
這回於小靈聽明白了,她頓了頓,不敢直接就告訴徐泮程氏怕她早晚要守寡,便琢磨著道:“我孃親只是沒怎麼見過讀書人家的姑娘嫁進行伍人家去,替我擔憂。”
“可你程家表姐不是嫁了姜家麼?”徐泮不懂。
“程家同姜家也還算門當戶對,可咱們兩家不一樣,忠勤伯府比姜家更加顯赫,你比姜六哥身份又高出許多,而我在世人眼裡,連三表姐的一半都是不及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去:“胡說,你哪裡不及她一半了?!”
於小靈苦笑解釋道:“我是說家世。”
她頓了頓又道:“兩家本就不是一類,我又要高嫁,我娘怕我受委屈。原本,她也是一心想給我找個門當戶對的讀書人家而已。”
“你是說黃家麼?”徐泮悶悶地問道。
於小靈覺得對此倒是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便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
靜靜的夜晚,炊煙縷縷飄散,只兩人返回客棧的腳步聲,清晰地響在湖畔。
徐泮撥出一口氣,輕輕捏了於小靈的手心兩下,道:“我會想辦法的。”
於小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地道,明明兩個人的事,卻扔給他一個人去辦,因而此刻,她只咬了咬唇,並未做聲,心裡想著回去還得同程氏說個清楚。
簡單用過膳食,二人便各自歇了。
次日一早,於小靈是被客棧樓下的車水馬龍聲吵醒的。
“呀,日頭都這般高了?你們怎麼不叫我?”她驚訝道。
暖橘走過來替她穿衣裳,回道:“是伯爺不讓叫的,說是並不著急上山,讓姑娘多睡會兒。”
暖橘說著,著意看了於小靈兩眼,心裡想著伯爺待她們家姑娘可真是好,姑娘聽了,定是高興的。
然而於小靈面上並無太多喜色,反而擰了擰眉,道:“咱們還是趕緊上山吧,算起來,洪叔此時應當啟程回京覆命了,若是晚了,定會被家裡察覺不對。”
“姑娘不必憂心,伯爺已經讓洪叔卸了馬車先回去了。姑娘可餓了?早膳已經備下了。”暖橘笑道。
於小靈聞言,歪了歪腦袋,她沒想到徐泮竟這般細心,心裡不由生出幾分輕快來。
洗漱吃喝一番,日頭升的越發高了,待於小靈四處妥帖了,走出房門,正瞧見徐泮坐在大堂靠窗的位置獨自飲茶。
她腳步輕快的走過去,瞧見一旁的傅平正想給她行禮,連忙朝他擺了擺手,作了噤聲的手勢。
經了昨日,她越發覺得徐泮同她關係親近了,好似青潭一般,可以盡情地談天說地,因而此時見徐泮背對自己而坐,起了玩心,著意將腳步放得輕之又輕,到了徐泮身後,略一站定,便忽的伸出小手,大力拍在了徐泮肩頭。
傅平看著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