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相約那日,徐氏同朱氏如約前來,程氏著了一身做工考究的素裝,優雅不失禮數,請了那二人花廳奉茶。
三人甫一臉面,就當先就著姜程姜家的聯姻,敘起關係來,繼而又轉到了顧初雨同於小靈交好的事情上來。
“……那兩個孩子有緣分的緊,幾回臉面都粘在一處,形影不離的。”徐氏笑著道。
聽聞徐氏提及了顧初雨,程氏心裡快速跳了兩下,果然要提兒女之事了。程氏也不傻,這幾日打探了一下顧家的事,得知顧大夫人膝下有親生的一子一女,女兒便是那蘭橋縣主,最是得大長公主的寵愛,年芳十五,再過兩三個月便要及笄,仍舊待字閨中。
越是打聽的清楚,她越是不敢相信徐氏看中了於霽的事,那顧家的姑娘可比少爺還金貴,以蘭橋縣主的年紀,進宮都是極有可能的。
可徐氏人都來到程氏眼前,她再不敢相信,也暗暗想著,徐氏說不定真的看中了自家兒子的品貌德行,畢竟她的兒子,向來是她的驕傲。
因而程氏也不怯場,就著徐氏的話道:“正是呢,也不曉得我們家靈兒哪裡來的福分,竟同縣主這般投緣。”
“呦,那倒是好,有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貴府的二姑娘同咱們縣主就是有這個緣分,指不定,後邊還有更深的緣分呢!”朱氏就著二人的話,就說道了點子上。
那二人皆瞬間領會的此時正是說道正經話的時候,因而一個屏氣凝神,一個張口便道:“貴府二姑娘明歲就該及笄了吧,不知定下親事不曾?”
程氏聞言目光一滯,緊接著呆呆地眨了眨眼,看向徐氏,見她目光不帶一絲猶疑,正等著她的回覆,心頭萬千疑惑瞬間掠過。
“不曾定下。”她謹慎地回覆道。
徐氏笑了,嘴角帶著“定然如此”的意味,然後她沉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二人此次前來,便是想替小侄徐泮提親令愛的。”
程氏徹底傻了,這一切怎地和她想的全然不同呢?難道顧家不是看上了她大兒子麼,怎麼張口就要提親靈兒?還是替顧大夫人的侄兒?
她侄兒徐泮是誰?程氏一陣恍惚,轉眼又瞧見徐三夫人笑意盈盈的臉龐時,忽的靈臺一陣清明。
顧大夫人和徐三夫人的侄兒徐泮,正是如今的忠勤伯爺!
程氏沒見過徐泮,卻經常聽自家兒女提及,他們說道他,總是一副敬重又親近的態度,尤其是小兒子,對他十分敬愛,時不時就要掛在嘴邊。
她覺得這位不及弱冠之年的小伯爺,秉承了忠勤伯府歷代伯爺一貫的英勇沉穩,小小年紀父母皆無,還能挑起忠勤伯府的重擔,屢被今上稱讚,實在是不容易。可以說,在程氏心裡,並不認為這位忠勤伯,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她要把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姑娘,嫁給這位忠勤伯!
程氏覺得自己後背出了一層冷汗,那忠勤伯府是什麼樣的人家,滿門榮耀下是一代又一代戰死沙場的將軍,是一位又一位寡居到死的誥命。
試問這樣的人家,她怎麼敢把女兒嫁過去?!
“這……這……小女委實高攀不起呀!”一想到忠勤伯府光芒萬丈下的悽清冰冷,程氏嚇得面色發白,連連擺著手道。
徐氏當即就皺了眉頭。所謂抬頭嫁女,低頭娶媳,女方家有些個欲擒故縱的姿態,也算常事,一般而言,一次會面就能定下來的親事,京城的高門大戶裡,可不常見。
徐氏是做好了低姿態的準備的,然而此時她的話出了口,得到的卻是程氏驚恐萬千的當即拒絕,全不是欲拒還迎的姿態。
怎麼?他們忠勤伯府的門第竟讓程氏這般看不上麼?
按理說,就算是程氏不願意這樣一樁婚事,也該找著冠冕堂皇的藉口,回絕了徐家的人,可此事來的過於緊急,程氏滿腦子都是忠勤伯府的人戰死沙場的傳聞,心中一急,態度難免就不受控制了。
徐氏眉頭皺得似是能夾死蚊蟲,剛想說些什麼,就聽朱氏突然冷聲道:“怎麼?於夫人看不上徐家的門楣?”
此言一出,花廳內的氣氛瞬間凝結,程氏眼睛瞬間睜大,眉頭一跳,腦中清醒幾分,連忙道:“哪裡,哪裡?!忠勤伯府門第太高,委實是小女高攀不起呀!二位夫人快莫要說笑了!”
她這副樣子,還是刺痛了徐氏的眼睛,再加上方才朱氏的問話,徐氏心頭隱隱作痛。她知道程氏怕什麼,不就是怕忠勤伯府的兒郎上戰場麼?怕她女兒嫁過去早晚要落得守寡的下場。
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