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寧朝這百年來的的風俗,姑娘們大約及笄後才嫁去婆家,有父母長輩捨不得女兒的,留到十七八歲,也算常事。
如此一來,也有些個姑娘家,到了十四五歲才相看起來。因此,似程默慧這般,十一便定親的,實是少數。畢竟天長日久,夜長夢多。
不過程氏和魏嬤嬤說起此事,於小靈倒是聽了個明白。
程默慧的親事,原也沒準備這麼早定下來,誰成想,封氏某一次帶著兩個女兒上街,竟遇上了她作姑娘時期的手帕交。
如今那位故友也已經是官家太太了,今次剛剛隨夫進京上任。她夫家姓趙,丈夫是新上任的兵部職方清吏司主事,正六品。
封氏在京多年,又逢故友進京,哪有不相請的道理。兩家往茶樓裡一坐,喝了兩壺碧螺春,舊年的情誼又都翻出來了,相談甚歡。
趙太太回家自是與自家老爺說起此事。那趙大人一聽是北程的太太,當即喜上眉梢,再一打聽,得知封氏膝下長女,正與他們家長子同歲,便起了結兩姓之好的意思。
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
趙家誠意十足,加上趙大人年紀不大卻步步高昇,又算上封氏與那趙太太是知根知底的手帕交,一來二去的,便也願意了。
於小靈的外祖父程盛親自拍了板子,應下了這樁婚事,不久便交換庚帖定了親。
於小靈暗自替程默慧琢磨了一下,雖不知那位趙家公子性情如何,不過光看家世背景,和婆媳相處兩條,確實算是門好親。
可誰知這邊定了親不過兩個月的功夫,那好端端的趙太太竟忽然得了急症,沒了。
程家人大吃一驚,連忙打發人去弔唁,誰知又聽回來一個更讓人目瞪口呆的訊息——那趙大人,有意在三個月熱孝裡再娶一妻。
再是親家,也管不了人家長輩娶妻生子,沒多久,果見那趙大人火速迎娶了新婦。而且,這新婦來歷還不小,正是安親侯世子夫人孃家的堂妹。
這一下,趙家攀龍附鳳的本性,一下子就暴露了出來。封氏大呼上了他家的鬼當,竟將女兒推進了火坑。
可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
轉眼已經到了深秋時節,這日於小靈按著平日裡的規矩,到正院給祖父祖母請安。
這會兒一家人都在,只聽於清松和於清楊小聲說著話,突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轉了頭問起程氏來。
“弟妹可成聽說那趙家的事?”他皺眉沉聲問道。
“趙家?”程氏被他突然冒出來的問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才反應過來約莫是大侄女定親的夫家,便道:“並未聽說甚事,大哥緣何有此一問?”
於小靈在一旁看著,心中一緊,於清松都皺了眉頭的事,怕是沒什麼好事。
果然,只聽他搖了搖頭,輕聲嘆氣道:“昨個兒下晌,我從衙門回來,聽說那兵部新任主事趙大人的長子,孝期與人鬥毆,將一富商之子打個半死!要不是忠勤伯家的大少爺路見不平,那富商之子,怕是一條小命交付當場了!”
程氏一聽,倒抽一口冷氣,拿帕子捂了嘴,說不出話來。
她這般模樣,倒把小於霆嚇了一跳,從入雪身上揉搓著,就要往程氏趴去。於小靈見狀,把他接了過來,小聲安慰弟弟兩句,只聽於清松又開了口。
“這事不算小事,雖則那趙家少爺年歲不大,可畢竟是守孝期間在京城犯下事來,還被忠勤伯府的人撞了個正著,恐怕趙大人要受牽連了。”
於清松嘖嘖嘆道。
於小靈也聽得心裡咯噔了好幾聲,連於霆撕扯她的衣袖都不覺得了,腦海中浮現程默慧那張額前絨毛半蜷,眉目溫柔如水的面龐。
遇上這般眼裡沒有天地的人,以她那溫柔脾性,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於小靈甚至想,還不如就讓那趙家少爺把人打死算了,判他個以命抵命,程默慧也不用再跳到這火坑裡去。
可偏偏,他只將那人打個半死。
與程家而言,這位路見不平的忠勤伯府的大少爺,反倒是辦了件壞事了。
接著,她便聽於秉祖沉聲說道:“忠勤伯徐家一向位高權重,趙家跑不掉了。說起來,難得代代忠勤伯都是在軍中打熬起來的,有真本事,又從不朋比為奸,深得聖心,倒是世家裡的楷模。”
他這話說完,於清松也點頭稱是:“看樣這位忠勤伯府的大少爺,也繼承了祖輩英武之風。”
話說到這兒,廳內一時安靜起來,不過於小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