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崔樂苑緊挨著於小霏在嘰嘰喳喳地說話。
“……可惜沒見著侯夫人和那位大姑娘。世子夫人說,皇后娘娘招她們進宮去了。”崔樂苑道。
一聽到皇后娘娘,於小霏的一雙銅鈴眼立即綻放光彩:“皇后娘娘定是極喜歡孫大姑娘的吧,還親自找了她進宮。”
“可不是?!不僅如此,太子也對孫大姑娘萬分上心呢。世子夫人招待我們的茶點,就是太子殿下吩咐御膳房做了送過去的……”
於小靈閒著無聊,手裡把玩著程默意前些日子送她的玉貔貅鎮紙,聽著崔樂苑將孫家裡裡外外誇了三遍。
孫家再好,也和他們無甚干係,到底一個是文臣,一個是侯爵,似於小霏那般眼冒精光地,恨不能跑去孫家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們,還是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吧。到時候年紀大了,父母長輩做主,同樣嫁到讀書人家去,生活波瀾不驚的,多好。
可不能像於桑一樣,自從作了那一場之後,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魏家,魏博良不回來,她也被一家人冷落了去,吃的用的,都得拿了嫁妝貼補。
她現在悔不當初,可惜魏博良傷透了心,一年與她見不了幾次面,見了面還都萬分客氣,更是疏離。
“……不知我有沒有機會見到孫大姑娘,日後她入了宮,怕是更難見到了。”於小霏感嘆不已。
崔樂苑聽她說了這話,好似想起什麼,連忙拉了她,輕聲道:“我在候府的時候,聽見小丫鬟們嚼舌根,好似說孫家要為大姑娘要辦花宴呢!好似就在這個月!”
“啊?!”於小霏掩了口:“不知會邀了誰?”
崔樂苑搖著頭,金色的步搖晃的於小靈閉起了眼睛,只聽她道:“八成還是那些貴勳家的子弟吧。”
反正與她們無關。於小靈在心裡,幫崔樂苑補了一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沒過幾日,於秉祖竟親自叫了三個孫女過去,說道:“安親侯孫家要開百花會,有意邀請幾位讀書人家的姑娘過去。你們崔家舅父舉薦了咱們家,安親侯府便派人過來與我商議。
既然安親侯有誠意,我也沒有拒絕人家的道理。只你們要謹記自己讀書人家女兒的身份,萬不要丟了人去。記住了嗎?”
三人自然稱是的。
第二日便接到了安親侯府送來的請帖,是時下流行的花箋,三人並崔樂苑收到的花箋,上面的印花全不一樣,於小霏看著那她那張蘭花貼,樂的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於小靈可不想笑,孫家百花會那日,也就是三月十二日,正是她八歲的散生。前幾日,她還說要讓程氏整治一桌子她極愛的菜餚,大吃一頓呢。
這下,只能去那安親侯府,跟在一眾人等後面,吃些虛與委蛇了。
沒幾日,便到了三月十二。
雖說要去安親侯府,可早膳還是要用的。她一個小輩,廚房再是想著她,也不過一碗長壽麵便把她打發了去。
於小靈認真地吃了,長壽不長壽且不論,至少再好好活個十年八年,還是要的。
她們是跟著廖氏去的,到孫家的時候不早不晚,剛好來了一半的人。
他們家的青布馬車,夾在一眾高品階貴勳的規制馬車中,顯得極為寒酸。
於小靈想起於秉祖說的那句“謹記自己是讀書人家的女兒”的話了,她們文臣,是以詩書禮儀傳家的,比之貴勳,更長久不衰。因此,也不必與他們爭一時之長短。
然而於小霏顯然沒有想起於秉祖的話,她咬著嘴唇,看看旁人家的馬車,再看看自家的馬車,一臉嫌棄。
“小孩子家家,還知道嫌貧愛富。”於小靈心裡對於小霏搖了頭。
於家一行人被候府丫鬟引著,不一會就到了大廳。
珠光寶氣,曄曄照人。於小靈跟在廖氏身後,已經被一室的華服珠翠,晃花了眼。
廖氏作為目前僅有的文臣夫人,除了得到安親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的熱情招待以外,旁人不過是與她點頭客套罷了。
於小霏領著三個妹妹與諸位貴勳夫人行了禮,便被丫鬟引去了另一個廳。
這個廳比方才那個小一些,不過裝飾頗為活潑,用的茶具也都是清一色的粉彩瓷器,室內的花弧裡錯落有致地插著新鮮嬌嫩的桃花。
一個穿著大紅色繡牡丹花的姑娘家,兩步走過來同她們說話。於小靈在眾人中掃了一眼,再沒一個穿了大紅色,心裡便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