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的越發緊了,好似天上的銀河決了口,一瀉而下,淹沒人間。
於小靈換了身乾燥舒爽的衣裳,抱了湯婆子,半躺在貴妃榻上看話本子。
這樣的閒書,於家的長輩當然不會同意她看,所以她便捉了於霽,讓他得空幫她買上幾本。
於霽倒是答應了,可他也被看的甚緊,只好託了他的好兄弟黃謙石。黃謙石約莫是沒少看這類閒書,一聽說於霽家的小妹要看,便挑了幾本讀起來不費力的送來。
於小靈平日裡對這幾本書很是喜歡,一讀起來,都能讀上大半日。可今日卻又些神思不屬,翻來翻去,興致缺缺。
她放下了書,往被子裡縮了縮,無趣地透過雕花窗軟紗的縫隙往外看。
除了雨幕,什麼都沒有。
有急促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於小靈眼睛看向門簾,果見暖橘一身溼氣地進了屋子。
暖橘一眼就瞧見了暖在被子裡的於小靈,兩步上前朝她行禮道:“姑娘。”
她行了禮,又有些猶豫,於小靈知她定是帶來了半夏婚事的訊息,本不想問,可禁不住開了口:“說罷。”
暖橘一聽,本來掩住地七分失落,立即流露了出來:“姑娘不知道。半夏哥知道夫人的意思了,搶了夫人賞賜的東西,跪在正院門口,請夫人收回成命呢!”
“什麼?”於小靈不可思議地看著暖橘,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到此事的不可能,可暖橘卻偏偏點了頭。
“已是跪了半刻鐘了,季媽媽怎麼拉他都不起來。”她道。
於小靈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規矩本分的半夏,居然敢違抗夫人的命令。
難道他不知道家生子的命有多不值錢麼?即便是他是於清楊的小廝,為於清楊跑前跑後盡職盡責,可廖氏要打他殺他,甚至賣了他全家,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作為家生子,他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門簾又呼啦一下撩開了去,一股涼風夾槍帶棒地闖了進來。冰荔哭喪的面龐出現在於小靈臉前。
“冰荔姐姐,又出了何事?”暖橘上前拉著冰荔的手問道。
冰荔哽咽道:“逢春姐姐她……也跟著過去了……”
“她去做什麼?”於小靈一下子坐了起來:“難道讓夫人成全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於小靈神色動容,沒留神竟將這般年紀的姑娘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可暖橘和冰荔,誰都沒發現。
“不是的,姑娘,逢春姐姐是去勸季大哥離開的。”冰荔解釋道。
於小靈忽的鬆了口氣。是她想左了,逢春那樣的性子,是斷不會做出跪求旁人成全的事的。
她這樣想著,便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撩開被子,下了榻。
“我們過去看看。”
於小靈到的時候,正院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朝著渾身溼透的半夏指指點點。而逢春卻在一旁拉扯他。
暖橘高喊了一聲:“姑娘來了。”
看熱鬧的人一聽,一鬨而散。
不過半夏和逢春卻沒聽見,兩人吵嚷著,拉扯著。
“走吧,走吧。夫人金口玉言,沒有收回的道理。”逢春喊著他,聲音尖銳地刺耳,髮髻鬆散地被雨水衝下,緊貼著慘白的臉頰。
她手下越發使力地拉著半夏,試圖將他拉起來。
可半夏紋絲不動,就在於小靈以為他就這樣一直木然地跪下去的時候,卻見他忽地轉過身來,對著逢春。
“你這哪裡是拉我?你這是在推我!將我推到旁人身邊!你難道就不在意?”
半夏的怒吼好似驚雷在天空中炸開,把逢春驚地一個踉蹌,她往後退了半步。
“呵!”她忽然笑了一聲,笑容和往日一般柔美:“你終於明白了,我就是不在意你!昨兒二太太問我,我還道,就把我放回程家去吧,我表哥還等著我呢!
你聽懂了嗎?!”
雨幕裡忽的爆發出一陣笑聲,半夏緊盯著逢春,一字一頓道:“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說完,又回過身去,朝著正院的大門,砰砰砰地叩起頭來,嘴裡高喊著:“請夫人收回成命!”
季婆子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隻手拍打著半夏,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你二人註定沒緣,你還要為她送了命嗎?!你這個孽障……”
這一幕幕看得於小靈鼻頭酸澀,而一旁的冰荔和暖橘,已是淚流滿面了。
她正嘆息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