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雅姑”這個詞,是西邊不知哪國傳來的洋話。說白了,就是紅寶石。
於桑這套頭面上的紅雅姑不是一般的紅雅姑,倒不是說幾多珍貴,最最要緊的是,這是去歲她及笄時,婆家送來的賀禮。
婆家的賀禮,婆婆親自放到她手裡的,還拍著她的手說:“這個給你,待你成親那日,再帶回來。”
而今日,如此重要的物事,卻丟了。
悽悽切切的哭聲繞過木樑,穿到了於小靈的耳朵裡,這才讓她回過神來。
於家,丟東西了,還是這般重要的東西,這怎麼可能呢?
果然,程氏雖震驚,更多的卻是疑惑,於是問道:“小姑的這套頭面是放庫房裡的?庫房裡的東西,怎麼可能丟呢?”
可她話音剛落,廖氏一個刀光般的眼神卻殺了過來:“你這是如何說話?難道你還怪你妹妹不曾?她也不曉得庫房的東西怎麼會丟!”
程氏張口結舌,崔氏又過來湊了熱鬧:“哎呀,小姑,這可如何是好?咱們家平白無故怎麼出了賊了!”
她說完,眼神也往程氏這邊掃了過來。
程氏不由心神恍惚,往後退了一步。
於小靈一看,暗道不好。
不管這事到底如何,徹查才是關鍵,這查還沒查上,程氏如何自己先軟了一分呢?
她看得出來,廖氏自然也看得出來。
“二媳婦,你是主持中饋的人,你來說,你妹妹這事當如何是好?”
虧的程氏靈臺還算清明,道:“這自然是要查的,這樣要緊的東西,說不定還沒出了府去……”
“最好如此!”不等程氏說完,廖氏便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還邪眯著眼睛道:“不然……”
她沒說,可程氏卻似聽懂了一般,眉頭緊鎖了起來。
於小靈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頭腦混亂,可她轉過臉卻看到了於小霏輕蔑的神情。
遇到這樣的稀罕事,她如何這般神情?
於小靈想起了就在正房指認於小霏害她落水的事了。
彼時,她假裝摔倒,撲通跌在地上,於小霏並沒有扶她,反而站在一旁輕笑著看熱鬧。
那麼這一回,她為何既不擺出看熱鬧的模樣,滿眼精光,也不為著處處疼她的姑母著急上火呢?
為何會是輕蔑呢?
丟了紅雅姑的事像一團亂麻籠罩在程氏的心頭上,可於小靈卻被眼前這個六歲的小姑娘迷住了眼睛。
她甩甩腦袋,眼光向於桑、廖氏和崔氏掃去。
於桑仍舊趴在廖氏腿上嗚嗚地哭著,沒頭沒尾,無言無語。
廖氏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安慰她:“放心吧,不會讓你丟人的。”
挺著肚子的崔氏則聲音不大不小地道:“小姑如何受了這無妄之災,唉,往日可沒這般事的……”
有桂花濃郁的香氣在鼻前縈繞,程氏出了正房的門便快步在前面走著,繞過太湖石堆砌的錯落景緻,差點消失在於小靈的眼簾。
“孃親,等等靈兒。”她喊道。
可程氏卻似沒聽見一般,繼續急步前行。她的腳步急促,又透著些許慌亂,讓於小靈忍不住替她嘆氣。
不過主持了幾個月的中饋,程氏已是將看家本領都盡數使了出來,可架不住變化如潮,人心難測。
於小靈小跑著跟了上去,到花廳時,已是滿頭大汗了。
程氏已是喊了人去把於桑那裡相關的丫鬟都叫過來,自己趁著這個功夫,定了定心神,抓緊料理了幾樁事物。
冰荔輕輕摟了於小靈的小肩膀:“姑娘,咱們回去吧,太太有要緊事要處理呢。”
然而於小靈卻朝她搖了搖頭:“靈兒就在這兒待著,不打擾孃親。”
她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一會兒,一群丫鬟婆子都被帶了過來。
“柔雲,你先說,到底怎麼回事?”程氏點了柔雲,先問道。
“回二太太,奴婢想著大姑娘的庫房好些日子沒打點了,今兒一早便去核對了物件,可誰知,誰知裝了紅雅姑頭面的那個花梨木雕花匣子就這麼不見了!奴婢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問遍了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來的賊人!奴婢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她說著又哭了起來,程氏皺了眉頭,又問了其他眾人:“當真都沒瞧見?這可是大姑娘的嫁妝,若是誰知情不報,到時候查不來,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