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笑地滿臉皺紋都露了出來,一聲聲“哎呦”地喊著,直拍手叫好。
“當真是太太的福分了,咱們姐兒越發長進了。不是老奴多嘴,往日裡,姐兒就跟少了這心眼似的,每日只被霏姑娘欺負著。這番受了大罪,整個人反倒跟開了光一般,機靈著呢。
況且,福運也是連連不斷,不然也沒著了青潭法師的青眼呢。太太也要跟著享福嘍……”
魏嬤嬤高興地說個不停,轉眼於清楊便回來了。
經過了一日的顛簸,又逗了哥哥,嚇了伯母,氣了祖母,噁心了姑姑,於小靈已經不怎麼想說話了。
於清楊問她,她都愛搭不理的,只點頭或搖頭,引得於清楊大笑。
送走了女兒,程氏坐到了丈夫身旁。
“爺這兩日可好?家裡都好麼?”
程氏溫柔道。
“我倒無甚事,不過爹那裡,怕是有些麻煩。”於清楊說到此處,蹙了眉。
程氏離家三日,自是不知京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此事半月前便已經顯露了端倪,世人不過以為是普通的貪腐案,皆沒放在心上。
誰知三日前,京畿的一個衛所意外剿滅了一夥土匪,而這夥土匪手裡有一封不知如何得來的書信。
好巧不巧的,此信正是那貪腐之人案發前發出的求救信,而求救物件不是旁人,正是皇上新提拔上來的戶部尚書楊宣。
皇上震怒,下令徹查。
又是好巧不巧的,這個楊宣與於秉祖正是同年,這些年在京裡,還頗有些情誼。而他上位戶部尚書,於秉祖也是盡了份力的。
如今繳出來的書信,證據確鑿,直指楊宣,於秉祖豈能不戰戰兢兢?
程氏倒抽一口冷氣:“這……二爺,這可不是小事呀!爹準備怎麼辦?”
於清楊搖了搖頭:“上下打點罷了。具體的事,尚未明瞭,不過楊大人,已經是下了詔獄了。爹就是怕引火上身。唉……”
“二爺,您說會不會有人陷害楊大人?妾身總覺得,楊大人為官頗正呢!”程氏小聲道。
“你說的是,可如今皇上震怒,沒有確鑿證據,是無法幫楊大人說話的。爹這邊,一是怕殃及池魚,二是也看不下去,使了大哥出京去尋費世叔。費世叔在老家丁憂,而他老家,就在離匪窩不遠,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他說到此處,程氏也沒了話,夫婦二人沉默了幾息,程氏才開口道:“二爺不知,方才與娘請安,娘念及大嫂有了身孕,已是將中饋一事交於妾身了。”
“嗯?”於清楊明顯沒料到,有些愣神,待回過神來,他便道:“大嫂這些年確實不容易,為了要這個孩子沒少費周折,如今……你便替她分擔些吧。有不會的去問了娘便是,再不濟,去問了岳母也是一樣的。不過現下有了楊大人一事,怕是開銷會緊些,我這兒還有些私房,不行你就拿去貼上吧。”
溫聲細語說得程氏似喝了蜜一般甜,怕是前方刀山火海,也是心甘情願的。
二人又說了會兒潭柘寺的事體,廚房便來傳膳了,說是老爺累了,讓各房自己吃去。
於家一向遵從早晚請安,一同用膳的,似吩咐晚膳自家用去,確不常見,可見於秉祖近日勞心勞力,疲乏至極了。
於小靈在自家房裡迷糊了一刻鐘的功夫,便由被母親叫回了正廳。
紅燒茄子、油燜大蝦、蒜蓉青菜、清蒸鯉魚,再並上涼拌黃瓜和竹筍雞絲,香噴噴的香稻粳米飯,熱騰騰的紅糖蓮子粥,讓人食慾大動。
於清楊也學了父親的模樣,飯前教導了子女兩句,才當先動了筷子。
面對這一桌子的人間美食,於小靈當然不用任何人催促,便樂呵呵地吃了起來。
程氏見她吃的香,又把面前的清蒸鯉魚夾了一筷子給她。
這透著些許鹹香的白嫩肉,於小靈想都沒想便直接夾進了嘴裡,可程氏的一句話,卻讓她直接吐了出來。
“慢些,鯉魚小刺多呢!別卡著了!”
竟是鯉魚!
要命了!
“這是怎麼了?卡著了?”程氏大驚,冰荔一步上前就要掰於小靈的腦袋。
於小靈發呆地看著眼前被她吐出來的鯉魚肉,就像看著她自己的肉身被凡人精心烹飪了一般,直到冰荔的手用力地鉗住她的小腦袋,她才忽的回過神來。
“不用,不用,我沒卡著!”她喊道。
眾人皆鬆了口氣。
“如何那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