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拿它刺向我胸前,不記得我說過要來尋你?你可知這支簪子我日日放在身上,日日睹物思人,”慕尋的眼睛犀利又憂鬱,直直望著少年,“你可曾有一點點喜歡我?”
少年聲音裡聽不出情緒,“一點也沒有。”
慕尋眼底的悽愴瞬間流溢,接著轉過了頭,不敢再看少年。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從來一點也沒有麼?連好感也不曾有?”
也許是因為高燒,也許是因為寒風,忽然有淚水不斷從沈碧染眼裡流出,大顆大顆向下滴,怎麼也止不住。他把頭埋進貂絨裡,不讓任何人看見,流著淚假裝堅定,“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甚至連一點好感也沒有。只求你在我徹底討厭你之前放手。”
片刻,慕尋忽然放肆大笑,在峽谷中顯得格外荒涼。他摟住少年的那隻手越收越緊,緊到快讓沈碧染承受不住,骨頭都彷彿要碎掉。過了許久,嗜血的聲音低低傳來,“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然後親手殺了你,把你的身體一口一口都吞下去,接著,自殺。”
慕尋身影一轉,隨即將少年拋向司馬熹逸,接著如游龍般飛速一躍,三轉九折,消失在黑暗中。
“小染!”熹逸立即緊張的抱緊少年,“你怎麼樣?”
“逸……”滾燙的淚從少年的眼眶滑落,“好難受……”這一句輕的只有少年自己才能聽見,卻說不清究竟是心裡還是身體難受。
“碧染在發燒,”熹瀚沉穩的聲音掩不了焦慮,“快回營帳。”
整整一夜,大帳裡始終有人進進出出,湯藥一直不斷向裡面送。沈碧染在慕尋離開後不久就陷入了深度昏迷,高燒始終未退。
少年水色的唇噙著淡淡的疲憊,眉也緊緊蹙著。滾燙的體溫,細若遊絲的呼吸,把熹逸的心扯的生疼,一遍一遍的親吻他的額頭,一口一口度藥給他。直到清晨,沈碧染的情況才稍稍穩定下來。
熹逸一直守在少年身邊,熹瀚卻好像預見了什麼似的,獨身一人默默去了軍機帳,召集手下將帥探討軍情到黎明。
過了黎明,司馬熹瀚回到大帳,深深望了一眼少年之後,忽然緩緩開口。
“八弟,”熹瀚的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你怎麼會‘七殺刀’?”
熹逸一滯,竟是半響無言。
“你用彎刀截下劉副將那支箭的那招,使的正是北瑞絕學‘七殺刀’,” 熹瀚的神色依然淡然,再次問道,“你怎麼會‘七殺刀’?”
以司馬熹瀚極其內斂的性格,話是絕不說第二遍的。而這回,他極其認真的重複了兩遍。
屋內忽然靜默的可怕。
熹逸終於抬起頭,“七哥,如果我說我天生就會,你信麼?” 磁性的嗓音微帶懶散,輕輕響起,又模糊消失。接著,男子悠悠一嘆,如往常般染著笑意,“這一年來,我把八歲前忘掉的東西全想起來了。”
“你……”像是忽然憶起了什麼,熹瀚一驚,欲再開口。另一道聲音忽然從帳外傳來。
“殿下!”有侍衛進至帳口,恭敬的跪下,聲音卻帶著極大的惶恐,“哨兵剛探到南國突襲,他們的騎兵此刻正向峽谷這邊攻來!”
“騎兵?” 熹瀚有點不可置信。他率兵駐紮峽谷後,已命人繞營地前的邊界挖了深深的塹壕,壕溝兩旁還佈滿了鐵蒺藜,騎兵是不可能那麼快過來的。
“殿下,” 兩個副將也進了帳,語氣略帶焦急,“南國五皇子不知用什麼手段,短短兩個時辰間,殺了上千人,用屍體填平了壕溝,並覆蓋了溝上的鐵蒺藜,正帶著兵馬欲過峽谷。”
如此殘忍的手段,當真是慕尋的作風。熹瀚神色一冷,很快鎮定下來,“席烈暗中並不服慕尋的調配,各隊統兵的將軍又各有來頭,南國軍隊實際上治軍不嚴,”熹瀚隨即走出大賬,“所以他們行動不會很整齊迅速,不會如看上去那般氣勢洶洶。”
玄衣男子迎風而立,神情威嚴霸氣,帶著睥睨天下的神采,“迅速集合所有將軍,整佇列兵,按我昨夜說的即刻行動!”
58。心雨
司馬熹瀚將十萬兵馬重新整合,從中抽出八萬,親自率領。剩下的兩萬由副將孫飛武與司馬熹逸帶領著撤離峽谷,後退至東祈距南國邊境最近的一個城鎮………東興鎮駐紮。熹瀚自己率領的那八萬兵馬則採取化整為零的戰術,分成五個隊,分別前往峽谷不同方位,企圖以神出鬼沒的方式襲擊擾亂南國向東而來的各路兵馬,並截斷各路大軍之間的通訊。
這五隊人馬,全都是適合野戰的精兵,身上只帶了極其簡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