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深情的笑,純粹自然,剎那間天朗雲舒。如冉第一次見到男子露出這樣的笑,他的笑,要麼是邪肆的,要麼是陰冷的,要麼是輕慢的嘲諷的疏狂的。他走得太高了,高的快要將自己迷失在山顛的雲霧中。越高,便越空寂,便越想讓自己更高,再讓自己更空寂。可就是眼前這片刻的溫柔,便能叫自己瞬間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即便,那溫柔不是為自己。ˇ﹏。玲ěr整…理
如冉順著男子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見路上有碧衣少年和白衣男子各騎一馬,朝南奔去。如冉一呆,那個少年,竟是那幅畫像裡的少年!那幅慕尋一直帶在身邊、他曾見他一遍又一遍凝視的畫像。而下一刻,慕尋已迅速起身,準備向門外走。
“主上是要追那少年麼?” 如冉來不及思考便脫口而出,“求您不要去,讓屬下替您……”
話還沒說完,如冉就停住了。不是被打斷,而是再也不敢繼續說下去。本已行至門口的慕尋轉了身,定定望著他,眼神犀利陰冷,像刀。
“我的事,你也敢管?”疑問句卻是肯定語氣。慕尋的聲音沒有一絲表情,“你能跟在我身邊,能活到現在,不過因為你長得有幾分像他。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是,連他的一根頭髮都不如。” 慕尋轉身,衣袍隨之揮揚,只留一句冰冷的話:“你最好明白這一點,不要自尋死路。”
此時樓下的司馬熹仁也看到了飛奔而去的兩人兩騎。冷笑一聲,復而一嘆,“這京城裡頭,一直逍遙自在到現在的,竟還是老八。”話剛落音,身邊人附耳稟報,“殿下,陛下詔您即刻回宮。”
與此同時,那邊行至轉角的司馬熹逸,也猛然將馬勒住了。後面追上的是李虎,也是低低一句,“陛下詔殿下即刻回宮。”
“逸,你現在就要回去麼?”少年面露失望,“可楓林就在前面了……”
熹逸眉頭微皺,轉向少年的時候卻又是笑的溫柔似水,“小染,我命李虎先隨你去好不好?”
“那你呢?”
熹逸依舊笑著,表情堅定認真,“下次,我一定陪你一起來。”
很久以後,少年仍會想起男子這句話來。縱使時過境遷,最後,他也終究完成了他這句諾言。
楓林的楓紅全紅透了,一大片火紅,像是要燃起來。葉子飄落了近半,地上鋪了一片金紅的地毯。
真是漂亮!沈碧染暗自讚歎,自顧自策馬向前。待下馬轉身,身後竟是空無一人。“李虎!” 他有些奇怪,“你去哪了?!”
還沒踏入楓林,李虎就敏銳的覺察不對。下一刻,他眼神驟變,剛一側身,便有一隻長鞭神出鬼沒的直直向他甩來。
李虎一個翻身,足尖點地,急急後退,這時才方看到來人的模樣。
一身紫衣,邪肆,冷漠,卻依稀勾著笑意。是那種對獵物勢在必得狂傲自信的笑意。
李虎眼神一沉,步出身法,靈巧快速的堪堪避開那條長鞭。接著迅速拔劍而起,劍花凌厲,刺向那人要害。
這幾招,李虎已使出了全力。然而紫衣人身形依舊優雅又隨意,只是幾個側身,便佔得主導,接著長鞭一揮,如蛇吐芯,快如電光,轉眼便逼上他的脖頸。
退無可退,李虎已滲出一頭冷汗。
“住手!”少年的驚呼聲傳來。
隨著少年的聲音,長鞭一閃,竟是收了回去。
“陰尋?!”沈碧染的聲音驚訝中還帶了些惶恐,“你怎麼在這裡,你……”
“叫我尋。”話語被打斷,接著身體也被摟住。沈碧染剛想掙開,右手腕忽然被握緊,陰沉的聲音響起,“你的手鍊呢?”
兇什麼兇?沈碧染倔強脾氣又上來,用力甩開慕尋,“我放在宮裡了。”
慕尋的手僵了僵,竟是鬆開了少年,緩緩道,“就知道,你不會戴……”
聲音中透著些許無奈和哀傷,凌厲的眸子也是黯了下來。
“在南國,紅豆和楓葉,都代表相思。”此刻落葉翩翩墜落,像斷魂的蝴蝶。慕尋忽然說了這麼輕輕一句,然後伸手接住一片楓葉。
“沒見你的那些日子,我很想你。” 慕尋的語氣認真又悠遠,“時刻都在想。”
男子忽然又摟起了少年,轉頭對他邪肆一笑,一掃寂寥,“我,一直都很想做一件事……”
沈碧染還沒反應過來,已被慕尋一把抱起,轉眼兩人已升至二丈之高。
少年驚的轉頭,只看見一個飛揚又囂張的笑容,在藍天與楓紅交映的恍惚裡,那笑容耀眼得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