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這玩笑可不能亂開……”
“我沒開玩笑。”陰嬡深呼吸握緊拳,堅定的道,“我從來沒想過當政治聯姻的犧牲品,也沒想過會真的遇到真心喜歡的人……我要和他走。”
“你就不顧兩個國家間的關係了?”
陰嬡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所以才求你來幫我……我已經沒辦法了,只有你可以信任……”
少年見她流淚,半晌輕輕一嘆,“那人是誰?你們怎麼認識的?”
“就是來東祈的第一日,告別你後,在回去的路上遇上刺客,身邊的侍衛寡不敵眾,是他救了我……他叫李虎……”
“哪個李虎?熹逸身邊的貼身侍衛?”
“嗯。”陰嬡的眼神轉為堅定,“我已經準備好了,後天便服藥‘暴病身亡’,我知道以你的醫術能看出身亡是假,只求你不要揭穿。”
“你……”少年看她的表情便知再勸也無用,“李虎怎麼說都是熹逸的貼身侍衛,這件事熹逸知道麼?”
“八皇子知道。李虎怎麼也不肯瞞自己的主子。”
少年欲再開口,忽然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樂曲。聽起來不像是任何樂器吹奏的,而像是樹葉。
“你先回去吧,我要再想想。”少年轉了身,準備去找熹逸商量。他走過長長的走廊,卻猛然停了下來。
眼前的景象,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走廊後面,橫堆了三個支離破碎的屍體,有大片的鮮血慢慢流下來,其中一個屍體整個腦骨錯位骨骼錯裂,蹦出眼眶的眼珠半掛著看著少年,形成一個恐怖怪異的形狀。
那個屍體,竟是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南國三皇子慕興,另兩個,是他的侍衛。
沈碧染瞬間就愣住了,緊縮的瞳孔與那顆飄蕩著的眼珠對視,腳好像生根般的定在那裡,聽不見巡視的侍衛發現屍體的驚呼聲,也聽不見周圍紛亂的嘈雜聲,直到有人在耳邊一聲聲擔憂的喚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熹逸到達後,立即抱著少年離開,帶他到自己的逸安宮。
待沈碧染恍惚的睜眼,感覺好像身處於潘多拉的魔盒,眼前光怪陸離,異彩紛呈。寬敞的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放了一地,漿糊呀剪刀呀竹條呀絲線呀,還有各種顏色的綢緞,在燭光下反射著漂亮的光。最重要的,卻是檀木桌上,擺了各種各樣的花燈,有成型的有半成型的,閃爍著迷離的光芒。
熹逸站在少年面前,滿屋的凌亂反而襯的他雪裳如月,光華溢彩。這世上就是有樣的人,不管身處何方,就算於髒亂之中,也永遠優雅瀟灑,彷彿他身邊的一切都因為他而變得美好起來。
熹逸的笑容璀璨若星,“小染,我早就做了這些燈給你,只是現在還有好多沒弄好……”
滿屋的閃爍讓沈碧染忘了剛才可怖的畫面,睜大了眼睛看。
“小染說過很多次,你很喜歡燈。”熹逸嘻嘻笑著,不著痕跡蓋住了自己割傷的手。
“你,你親手做的?”少年驚訝的一個個看過去,桌上的那盞繡球燈尤其精緻漂亮,“命人做不就行了,何必親自動手……”
“我想為小染親手做,” 熹逸仍是笑著,燈光下的笑容尤其溫柔,“親自動手才有意義呀。” 接著又不好意思的皺皺眉,“只是做的都很不好,像這盞左邊的一角就有些歪……”說著,熹逸低了頭靠近花燈,試圖扶正那一角。
一縷柔順的髮絲隨著熹逸低頭的動作從他肩頭滑下,拂過少年的側臉。帶著男子熟悉的氣息,又暖又癢。
“做的很漂亮,我很喜歡,” 少年的笑容更漂亮,“不過燈面上應該畫一些東西的。”
“嗯,”熹逸很認真的皺眉想了一下,然後拿起個花燈便提筆,嘩嘩的畫了起來。
“快來看看好不好看?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 熹逸洋洋得意的提起花燈,把他剛畫的那一面朝向沈碧染,漆黑漂亮的鳳目眼巴巴的看向他,像是等待誇獎。
烏龜,全是烏龜。一隻大烏龜領著一群小烏龜。每隻龜屁股下還均洋洋灑灑的勾了道線,應該是尾巴。
這個,就是那傢伙的看家本事?沈碧染一下愣住了。他有個不大不小的毛病,遇到意外的事,就會愣在那裡走神兒。
就在這個讓他意外的時刻,他便走起了神兒,還想到首歌。
那首歌現在就不自覺的在他腦中嗡呀嗡的繞個不停。一隻、青蛙、四條腿,咕咚、一聲、跳下水;兩隻、青蛙、八條腿,咕咚、咕咚、跳下水……
“畫的真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