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個新軍旅,以最快速度登船直撲洵陽,無論如何哪怕全軍覆沒,他也必須得拖住明軍,給長安城裡的咸豐調動軍隊,南下堵住孝義這個至關重要的點爭取時間,雖然北邊出太白山有好幾個口,但除了應該基本上不會選擇的庫穀道以外,其都必須從孝義廳經過。
庫穀道的路線更加曲折一些。
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拖住明軍,無論長安如何應對前提都是他能拖住明軍。
這是一切的前提。
洵陽。
“韃子也會打仗了!”
明軍第十一軍參謀長,原本歷史上的天國章王林紹璋,看著前方山林中蜂擁而出的清軍笑道。
這些八旗新軍都是西北戰場上磨練出來的,軍官也都跟明軍打了多年仗又經過那些英國教官訓練的,無論作戰經驗還是勇猛都可以說與過去的八旗有脫胎換骨的改變,畢竟過去他們是養尊處優的大爺,這時候他們是走投無路的窮寇,哪怕不為這大清國而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他們也都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肅順很聰明地避開了洵河口,那裡有明軍的機槍和預設陣地,他就是有四萬人也是送死。
他選擇了翻山。
明軍的大船正停泊洵河口的碼頭,然後在這裡換乘那些小木船,由這些小船沿洵河轉乾佑河北上,最終在鎮安結束水路,轉由陸路北上孝義廳也就是現代柞水,當然,也有可能在鎮安向東去鳳凰,然後由鳳凰嘴轉西北折向北邊採玉腦轉庫穀道北上,但無論如何,鎖斷乾佑河就能掐斷後面的一切。
“散開,散開,別靠得太近,尋找樹木掩護自己,衝到河邊就算咱們救了大清!”
肅順發瘋一樣吼叫著。
那些揹著沉重彈藥翻越近十里山林而來的八旗新軍,不顧自己的疲憊同樣瘋狂地向山下跑,密林中他們的身影不斷隱現,而在他們前方河面上一艘艘木船排著長龍緩慢靠向這邊的河岸,那些突然遭襲的明軍士兵迅速登岸,並且在河灘向著他們射擊,密集的子彈不斷打在林木間也打在狂奔的清軍中,不斷有八旗新兵在子彈的呼嘯中倒下,但因為四周的樹木再加上是毫無隊形的散兵衝鋒,被打死的終究是少數。
剩下沒有人管同伴倒下,就連肅順都拎著一支上刺刀的褐貝斯在向前狂奔。
他的目標是拼刺。
滑膛槍是沒法和線膛槍對射的。
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清軍士兵開槍射擊,他們牢記英國教官教導,衝到十丈開火,打完這一槍什麼都不要管,衝上去拿刺刀捅,他們正是依靠這種戰術橫掃西北,無數叛軍bao民飲恨他們那不到十丈距離的齊射然後加刺刀突擊下。
近了!近了!
他們已經可以看清明軍士兵的面容了。
“突,突……”
機槍響了!
在洵河的另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四挺機槍出現在山坡上,就像四頭怪獸般猙獰地噴射火焰。
正在衝鋒的肅順突然踉蹌一下。
“衝,不要停!”
他下意識地扶住旁邊樹幹吼叫著。
的確,機槍也沒用,他計程車兵散佈在近一里寬的山林,這樣的情況下機槍真還不一定有那些士兵仔細瞄準的步槍好使,尤其那還是格林炮而不是馬克沁,而就在他喊出這話的同時,第一個清軍士兵衝出樹林,沒有絲毫猶豫地舉槍向著對面扣動扳機了,儘管子彈沒有擊中目標,但他依舊同樣沒有絲毫猶豫地挺著刺刀向前,然後轉眼間就被至少五支步槍的攢射打倒在了地上,然而更多的清軍士兵不斷湧出並且扣動扳機,在槍聲中明軍士兵和他們一樣也開始不斷倒下。
而明軍士兵也放棄了開火。
他們同樣端著上刺刀的步槍吼叫向前,雙方很快進入了最殘酷的肉搏拼刺中,對面山坡上的機槍依舊在不斷對著後續清軍開火。
“終於,終於衝過去了!”
肅順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自言自語。
的確,終於他們的步兵衝過了明軍火力線,雖然為這一刻他們努力了整整七年,而且這一刻來得也有些晚了,但他終於還是做到了。
他長嘆一聲低下頭。
然後看著胸前湧出的鮮血倒下了。
而也就在此時,距離他近百里外的山路上,騎著一匹白色安達盧西亞馬的楊豐,也正無語地看著自己胸前湧出的鮮血,不過也就在同時一顆變形的鉛彈從肉裡擠出來,然後那傷口瞬間消失,隨著他手掌在那裡抹過就連血跡和衣服上的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