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個國家裡發生的重要事情按時間順序記錄下來。他自己認為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人家未必這樣看,這從國家給他享受的待遇中大體可以看出來。例如當時大一點的官,他們享受的待遇就是出入有車坐,天天有肉吃,還有國家專門分配的男女奴婢供享用,風光得很呀。而江石所有的俸祿是每個月到指定的地方去領取一石大米,五斤牛肉,外加一個幫他磨墨聽他使喚的小斯。這就是他作為一個史官可以享受的所有的待遇了。
江石經常這樣想,這是什麼鳥待遇呢!
但是想歸想,他並沒有更多的舉動。他還是寫他的書。給他使喚的小斯是個不明事理的少年,剛滿十五歲。小斯就是小斯呀,腿腳和腦瓜兒都比他機靈了許多,江石根本管不著他。因此早上等他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他早就兔子一樣跑得沒有影子了,只剩下書桌上一汪小斯早已磨好的墨水往外滲透出一股股墨香,映照著他臉黃肌瘦日漸蒼老的面容。
小斯跑掉了之後,待他白天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可以陪同他,他就只好一個人在城裡的大街上轉來轉去,走到哪算哪,野狗一般四處亂竄。看到有意思的事情,他就會從襠下掏出一根狼毫大毛筆來。這是有點生猛的動作。這個動作的姿勢是從襠下自下而上,看起來頗不雅觀,如果不注意看就會產生一種錯覺,會誤認為他冷不防從襠下掏出來一根毛茸茸的大陽物來一樣。
這大狼毫其實就是他的陽物。
江石的陽物此時其實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襠下光禿禿的,只有這一根大狼毫。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他的陽物很久以前被淹王割掉了,那時候他還很年輕,正是整天想著要放炮的時候。他正整天想放炮的時候,淹王就閹割了他的陽物,因此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這也說明想放炮和能不能隨心所欲地放炮並不是一回事,應該得到大家的重視。淹王閹割他陽物的原因極其簡單,就是有一天他勾引了他極其寵愛的一個妃子,因此,他要割掉江石的陽物。按照淹王的說法是一個換一個,他割掉他的陽物並沒有佔他便宜的意思。問題是淹王有很多女人,而江石的陽物卻只有一條,割掉就沒有了,因此說到底還是很不划算。但是因為他是大王,他硬要割掉他的陽物他也沒有辦法。江石只是淹王手下的一個小小的史官呀,即使有一天大王心血來潮想要砍掉他的腦袋也會是如此簡單,就像砍掉一個螞蟻的腦袋那樣簡單。這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想到這一檔子事情的時候,江石就有點傷感。他會想起許多事情。比如想起多年之前逃忙時的情景,比如自己青梅竹馬的朋友楚楚。還有閹割掉他陽物的小淹王。但是想到最後他就不再想了,丟他媽了。
前面說過在江石很年輕的時候,他和淹王曾經是無話不說的哥們。他們在他父親江大成的指導下一起讀書識字做遊戲什麼的,他割掉江石的陽物之後,江石就逐漸疏遠了他。當然,這是指精神上的疏遠。淹王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他還得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跟前去,一筆一劃地記錄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然後再用繩子串起來,存放在專門的房間裡儲存起來。
當然淹王割掉他陽物的時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江石再犯不著生氣什麼的。傢伙都已經沒有了,這一點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前面已經說到,遇到讓江石激動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會情不自禁地把他的大狼毫從襠下自下而上地掏出來,這是很有趣的事情。這個時候他的樣子有點像是上了歲數的老流氓,經常把一些小姑娘嚇得媽呀媽呀地叫起來,然後落荒而逃。看到小姑娘們從自己身邊跑開去,在洋洋得意中他就把那枝大狼毫盡力往口裡伸,先在舌頭上沾一些口水,弄溼,再順時針翻轉幾下,逆時針翻轉幾下,然後再從口裡抽將出來,就在烘乾的竹片上塗畫起來。
這個動作總的來說江石做起來極其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很成功。
那時候專門用來寫字的竹片木片稱為簡。因為製作材料的不同分為竹簡和木簡。竹簡的製作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一些,首先得先把竹子削成一片一片的,然後在火上烘烤。烘烤的時候火不能太旺,太旺了容易過火。在火上烘烤的時候,竹子裡面的水份就會慢慢滲出來,附著在竹片的表面上,就像人身上的汗珠珠一樣。擦去竹片上的那些水珠珠,再用火慢慢烘乾,就可以用來寫字了。那時候竹片的長短也是不一樣的,大都因材而異,但竹簡的長度也並非都各不一樣,一般說來有幾種比較統一的尺寸,有一定的標準,例如長的一般是二尺八寸,短的通常就是八寸,再短的就很少見了。長的竹簡一般用來記錄正兒八經的歷史,短的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