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相同。我們將賣打口帶掙來的錢用於樂隊日常生活的改進,先是買了一箱“燕京”啤酒,因為我們在排練中經常遇到口喝找不到水喝的情況;我們又買了一條“都寶”,以免某個兜裡裝著煙的人因為另外三個人沒煙抽而不敢把自己的煙拿出來的情況再次出現;我們又趁手裡有錢,預交了下個月的房租;剩下的錢被我們用來買了一臺二手電視機,擺放在排練室。
這樣,又有了促使我不去教室學習的因素——看電視。 18楊陽告訴了我他和沈麗之間發生一切,如果不是楊陽在講述時表現出分外嚴肅的神情,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件事情的千真萬確。
楊陽和沈麗去開了房,我並不為這件事情感到詫異,使我震驚的是,事後沈麗穿好衣服,在楊陽面前伸出手說:“錢”!
楊陽被沈麗的這個舉動嚇得目瞪口呆,說“什麼錢?”
“我的勞動所得,你做這種事情要花錢的。”
楊陽明白了沈麗的意思,他萬萬沒有想到沈麗居然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多少錢?”
“二百!”
“怎麼這麼貴呀!”
“這種事情我一向收二百。”
“你也配二百!”楊陽嘲諷道。
“少廢話,趕緊掏錢!”
楊陽赤裸著身體從褲中掏出兩張一百元的人民幣,拍在床上說:“原來是輛公共汽車。”
沈麗沒有理會楊陽,抄起床上的兩張鈔票轉身就走。
“慢走,不送了!”楊陽躺在床上注視著沈麗揚長而去。門被緊緊地撞上,楊陽蜷縮在被窩裡,陷入巨大的空虛與失落之中。
此刻,楊陽很想抽根菸,然而當他伸手摸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煙盒時,氣憤的他無奈地把煙盒團作一團,開啟賓館的窗戶,甩手將它揚向空中,看著它加速墜落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楊陽又躺回到床上,再次陷入恐慌之中。他感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虛偽的、殘酷的,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實,而等待他的或許是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楊陽是在小飯館裡向我講述事情經過的,當時楊陽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好像蒙受了巨大的恥辱,我們面前擺放著七八個空啤酒瓶,楊陽不時地拿起一個空瓶將裡面殘餘的一兩滴液體勉強倒入杯中,然後又喊小姐道:“再來一瓶啤酒!”
我知道此時只有啤酒才能夠安慰楊陽,也許他酩酊大醉後睡個覺,會把這一切忘得一乾二淨。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周舟,周舟並沒有表現出我想象中的驚訝,她說她們宿舍的同學早就對沈麗的生活充滿疑問:寒暑假既不回家(沈麗是外地學生),也不在宿舍住,偏偏要去離學樣很遠的地方租房子,而且經常會把一些個體戶、土老闆的名片隨手丟在宿舍。從這學期開始,即使在有課的時候,沈麗也很少住在宿舍,說是去某個姨媽家住,白天上課時沈麗倒是能夠出現在課堂上,但面色憔悴,神情失落。
此後的日子,我早晨被周舟強迫拉起跑步的時候,經常會在學校門口看到沈麗蓬頭垢面地從不同轎車中走出,匆匆跑進校園。
我想沈麗已不再是單純的學生身份,她急匆匆地跑去教室一定是去抄今天要交的作業。
19周舟大一的學習成績比較優異,獲得了學校頒發的600元學金,我們請楊陽吃了一頓自助燒烤。本來我和周舟是要單獨去的,但楊陽自從經歷了沈麗事件,便一撅不振,據我觀察,他至少有三天沒有刷牙洗臉了,目光呆滯得令人膽寒,整天躺在床上抽菸,仰望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為了安慰一下楊陽,我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周舟拿獎學金了,請你吃飯,去嗎?”
楊陽“嚯”地一下從上鋪蹦下來說:“去!我都三天沒吃飯了。”然後便開始大張旗鼓地梳洗打扮,宿舍的空氣也因為楊陽洗過臉、刷過牙而清新了許多。
楊陽對著鏡子刮掉雜草叢生的鬍子,反反覆覆地梳頭,其驚天動地之舉讓我們為楊陽這番重新做人的行為感到高興,楊陽終於又活了過來。
在自助燒烤店,楊陽絲毫沒有在意取餐處寫著“杜絕鋪張浪費,牢記艱苦樸素”的牌子,將一盤盤肉類、水果、蔬菜、糕點端向自己的桌子,看得服務員目不暇接,她上前問道:“請問先生那裡幾位?”
楊陽指著我和周舟說:“三位。”
我看出小姐想勸阻楊陽不要這樣無休止地取食品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便對楊陽說:“行了,量力而為吧!”
楊陽說:“你不瞭解我的實際情況,這才到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