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有問題可以商討,切勿作任何詆譭之言。若是再有人在後頭嘀嘀咕咕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
張院判本就生得嚴肅,平日裡也不苟言笑,此番又板著個臉冷冷的說話,的確把廳裡的諸位太醫們嚇得不輕,皆唯唯諾諾地應了。也有腦袋瓜子機靈的,從他這話中多少探出了些口風,原本還打算向玉珠問難的,這會兒也猶豫起來。
幾個腦袋一根筋的,這會兒早已迫不及待地衝了出來,指著玉珠責問道:“誰不知道半邊蓮乃是毒草,食用過量易致頭痛腹瀉乃至窒息而亡,如何能入藥。秦大人貿然將半邊蓮編入藥方,可知其後果?既然孫大人將驗校醫書之重任交與秦大人,你焉能如此粗心大意。”
“可不是,驗校醫書如此重任,你居然敷衍了之,如何擔得上孫大夫的信任。果然是年經小姑娘,沒點分寸……”
“……”
一時廳中熱鬧非凡,眾人七嘴八舌地責難玉珠,唯恐落後一般。只有張老爺子和幾位老資格的太醫一言不發,時不時地瞄玉珠一眼,見她神態鎮定自若,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待責難的眾人說得差不多了,玉珠這才施施然站起身,勾起嘴角朝眾人自信地一笑,直笑得眾人心中無端地發毛,她才朗聲道:“諸位大人的問題,玉珠都聽得真切。不過我也有問題想問諸位。”
她明亮的眼眸微閃,朝廳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方才聲音最大、質問得嚴厲的那位劉太醫臉上,笑道:“諸位大人可曾用過蒼耳子、馬錢子、白頭翁乃至夾竹桃?世人皆知這幾位藥有毒,為何還要用,只因馬錢子可止痛,蒼耳子可解表,白頭翁解熱,夾竹桃強心。既然這幾位劇毒藥材皆可入藥,為何半邊蓮就入不得?”
“這——”眾人一時啞口無言。玉珠不待他們回答,又繼續迫問道:“半邊蓮的確可致毒,但方才劉大人也說過了,過量致毒。而我這方子,諸位大人想必早已傳閱過,上頭清清楚楚地寫著每方半錢,並非致毒的劑量。”
眾人當初聽劉太醫說起玉珠將半邊蓮入藥時就已群情激奮,一門心思地只念著要責難她,哪會注意那方子的劑量。這會兒聽她說起,又趕緊去取了方子仔細檢視,果見上頭寫著半邊蓮半錢,頓時無語。
唯有劉大人仍是冷笑不止,喝道:“不論是蒼耳子、馬錢子,還是白頭翁、夾竹桃,前朝醫書中都曾有記載,言其藥用功效。可這半邊蓮,老夫只記得書中記錄其毒性,從未道過其有解毒功效。不知秦大人從何處得知半邊蓮可用於解蛇毒?”
眾人原本有些偃旗息鼓,聽劉大人這麼一反駁,立刻又來了精神,紛紛附和道:“可不是,哪本書上有過記載?”
玉珠只是淡淡地笑,繞著廳中來回走了一圈,赫然一回頭,又問道:“那諸位又可曾見過哪本書中有記載剖腹可救人?可孫大夫不也成功了。醫書原本就是大夫所編,前人無記錄,並不表明此藥無用。《本草經》中登入藥草三百餘種,載方不足百,至《傷寒論》方劑增至二百餘首,再到《新本草論》載藥八百五十種,方劑六千餘。敢問諸位,這《新本草論》中新增的五百餘種藥材,是否都在前人書中記載過?”
諸人一時啞然,就連劉大人額上也滲出了汗。不過這老頭子素來倔強,怎會被輕易說服,僵著腦袋拗道:“就算如此,那半邊蓮從未有人試用過,如何能貿然入書。若是有什麼意外,敢問秦大人可能負責?”
玉珠昂首道:“誰說無人用過。”她環首四周,勾起嘴角,“去年歸德侯府家的小少爺為五步蛇所傷,我就曾以半邊蓮入藥為其解毒。十日後李公子餘毒盡清,想必當日去府上診治的同僚還有印象。”
“原來當日為李少爺解毒的大夫是秦大人,”張老爺子忽然發話,又驚又喜道:“當日去侯府診治的正是老夫。李少爺為五步蛇所傷,原本性命堪憂。好在有人處理得當,一面將毒血擠出,一面又覆上解毒草藥,這才救了他的性命。我還道是哪裡來的山野高人,原來是秦大人出手。”
張老爺子雖只是個御醫,但他在太醫院幾十年,資格最老,聲望最高,連他都如此說了,廳中諸人自是信服,方才責難的諸位也多止了聲,只瞪大眼睛看熱鬧。
那劉大人卻是個犟性子,連張老爺子的話也不信,只冷冷笑道:“誰不知你們張家的孫子跟著孫大人學徒,自然是自家人幫自家人。”
張老爺子見他水火不進,也難得理會他,倒是上座的張院判見自己父親被劉老頭弄得沒臉,心中甚忿,不悅地看了那劉大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