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藥丸清晰可見,猶豫著不知是否應當給我,“這是歐洲的最新產品,上次試貨時剩下的,可你的身體……”
我順手接了過來,隨即取出一粒,因肢體乏力之故,差點將藥掉落在地,幸而戴維眼疾手快,一把托住我,幫我送進口中。我嚥下,喟道:“戴維,如果不是我以前受慣虐,體質比旁人更強韌,只怕撐到現在都撐不住——這藥也不知管不管用,我的用藥量,可要高出旁人幾倍。”
戴維微微一笑:“這是特極品,不同的。光這一粒,我們手上的出貨價就是——”他隨意比劃了個數字,我看了卻是一怔,“七千?不會是美金罷?”
戴維半摟著我往外走,笑而不語。
不多一會便在車門旁站定。我轉頭瞧他,這男人膚色微黑,側臉在晚霞裡說不出的利落英氣,忍不住輕輕一嘆:“戴維,謝謝你。你定是上帝派來的。”
戴維凝注我一眼,面色稍紅:“你才是天使……折翼的那種……我第一眼見你,就、就——”
“就喜歡上我了,是麼?”我含笑站住,溫柔地摟抱了他一下,“你是個很好的人,至少對我很好……可惜我們相遇得太晚。”
戴維想說什麼,卻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我右手按住他脊椎,膝蓋頂住他的,微微一旋,左手一記手刀迅速往他頸間砍落,下一刻,戴維敵不過我練到滾瓜爛熟的這三招防身術之一,悶哼一聲癱倒在地。
七千美金的藥倒底不同凡響,可惜這種一時的刺激提神,必以犧牲身體為代價。
我俯下身,在戴維光潔的額頭親了一親,低聲道:“對不起,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願你忘了我。”
說完,勉力將他半拖至一邊的角落中,濃重的陰影將他密密地掩去,料一時也無人覺察。何況,他至多不過三五分鐘便會醒來,而我——總能令他們在這三五個小時內,無暇顧及其它。
一路駛去,果真輕輕鬆鬆,沒遇到任何阻攔。耳聽遠處庭院中槍聲四作,戰況似甚激烈,心中不由也有些好奇,他們那幾方勢力,此刻到底是誰打誰,打得怎樣了。
最好,哼,都一併打死了乾淨。
只不過,口中雖如此說,心底仍是升起一陣悽然。該死的,應是這世事,這慾望本身,而不是他們,也不是我。
轉眼護城橋已在面前。戴維的辦事能力確實一流,也不知和守衛如何報備;遠遠見到我車來,橋頭堡裡的守衛們便已開始按動電鈕,放下吊橋。
咯吱咯吱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著,我面上雖微笑得平和,心中卻很是不安,胸口復又隱隱作痛,幾欲咳血,急又服了粒藍色藥丸,才好過許多。
笨重的木橋總算完全降下,我的車頓如箭般射出,直駛向對岸,車輪才一接觸對岸地面,身後隆隆聲不絕於耳,卻是吊橋再度拉上。
我車速減慢,半轉頭,沿著護城河河岸來回逡巡了幾圈,終於確定。
將車開到我需要的地方,停住。正對著將逝殘陽;點點映在微漾的水上;泛出道道金光。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我緩步走下車,遠處橋頭堡的守衛似乎也發現了不對,探頭探腦地向這邊看過來。
我對他們微笑;聲音不大;卻相信他們都聽得到:“將你們的老大喊來。快些,不然我又要走了。”
立刻見到高高的窗戶內一道道身影紛紜亂轉,不知是打電話還是拔內部警訊器;槍口是一根根伸了出來;對準了我;泛起一片烏黑森冷的光。最後還有一道身影飛奔而下;往內而去;去得匆忙;連蹤跡都忘了掩藏。
21
陽光在河水裡黯淡下去。我負手,等待著最後的晚宴。
一個人太過理智究竟是好還是壞?商戰時曾有敵人痛斥過我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我今天的淪落,倒真象是應了他們的詛咒,報應一場。
然而反觀我自已,財勢被奪,身無長物,此刻更加上重傷處處,除了永遠清醒的判斷外,我實在不知我還能倚仗什麼。
對岸人影閃動,高手果然便是高手,只不過一忽兒功夫,除了主人外,連廝殺中的客人都各各放下手中的爭鬥,紛紛帶了人趕到河邊,與我對視。
吊橋開始吱呀下放,只是礙於笨重,一時倒也不是說放就能放下來。
有風迎面吹來,衣袂響動。我的目光淡淡掃視過對岸這四人,一張張臉或熟悉或生疏,無論各自背景如何,乍看來卻全都玉樹臨風,瀟灑不群。
路德維希微眯著眼,不動聲色地瞧住我,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