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閉著眼的老太太,劉忠鼻頭一酸,忍了忍,走到老太太身邊蹲了下來,“徐姨啊,我辛叔得送走,現在要看你們什麼意思,是火葬還是土葬,土葬是不是要送回老家。”
好一會,老太太才睜開眼,看著劉忠沒等說話眼淚先下來了,“劉忠,老頭子得回家,我答應過他,帶他回老家祖墳的。”
劉忠使勁壓下心底的酸澀和眼裡的淚意點點頭,“行,咱先送火葬場的停屍房,問好日子,三天後咱們動身,送辛叔回老家。”
老太太邊流淚邊點頭,嘴裡還不斷的囔囔自語著,“回家,回老家。”
劉忠站起身背過身擦了擦眼淚,看了一眼陪在老太太身邊的曉北,“曉北看著你徐奶奶。”曉北哽咽的點了點頭。
劉忠轉身離開了房間,走進老人挺屍的屋內,拽起辛建慶辛建明哥倆,“老太太的意思是送老爺子回老家,陰陽先生已經來了,咱先把人送火葬場停屍房去,三天後起身送老爺子回去。”哥倆點頭答應著。
第一百九十九章
1994年1月11日,星期二。
“起靈”凌晨三點在寒風中的一聲大喊,打破了凌晨的靜寂,曉北滿臉淚的緊緊抱住懷裡不斷掙扎的秦鵬,“爺爺,爺爺。”“爸,回家了。”
耳邊一聲又一聲沙啞撕裂的喊聲讓曉北的淚好像止不住的河水一樣不斷的流淌著,淚眼模糊中,紅色的棺木緩緩的抬起,一步一步的在嘩啦嘩啦的白布聲中往靈車走去,身前身後一聲又一聲的哭喊,棺木下那個慈祥嚴厲的老人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哭聲沒有叫回遠去的背影,子女的呼喚沒有讓他再次睜開緊閉的雙眼,相伴一生的愛人那小小的呢喃沒有讓他再次撫摸著愛人的臉頰,一切的一切全部結束了,無論生前多偉大無論身前多不捨,此時此刻,一切都掩蓋在紅木下。
“曉北,帶著鵬鵬趕緊上車。”劉忠擦這眼淚跟著把棺木抬上車,交代一聲趕緊跑下車,看到抱著哭的倆孩子,感覺嗓子眼都堵的慌,時間來不及了,必須在太陽昇起的時候上路,這一路上一天一夜的時間,人停車不停,必須趕緊往回趕。
曉北點頭,抱起秦鵬往大客車上走去,除了靈車還有一臺單位出的大客車跟著送老人回家,這麼一大幫人,沒有個大車還真裝不下。
“曉北,曉北。”曉北停下腳步,在肩頭擦了下眼淚回頭看過去,辛清芷滿臉淚的跑過來,“曉北,鵬鵬去靈車。兩個開路撒錢的,我哥自己不行,孫女不讓上,必須秦鵬過去。”
秦鵬掙扎的從曉北懷裡蹦出來。沒等曉北說話,使勁往靈車衝去,曉北看了一眼清芷。紅腫的雙眼,滿臉的淚,“你趕緊過去吧。”
清芷點點頭,“曉北,照看點我媽,靈車坐不下那麼些人,我媽跟著坐大客。”清芷抽了下鼻子交代著曉北。曉北點頭,“放心吧,我知道。”
曉北坐上大客,透過佈滿霜氣的車窗看向完全看不清的車窗外,心裡一陣陣的疼痛。淚意又一次湧上,這幾天好像要把一生的淚流盡似的,總是想哭,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曉北把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感受著來自心底的酸澀,車緩緩動了起來,“爸,兒子帶您回家了。”
大明叔沙啞的大喊聲透過車窗傳進曉北耳裡。曉北心底默默的唸叨著,“辛爺爺,師傅,回家了,曉北送你回家,咱回老家。回你想著念著的大山,曉北一路上會陪著你。”
淚水順著曉北的臉頰流淌著,心底的呢喃著,腦海裡閃過這十幾年和辛爺爺相處的一幕又一幕,嚴厲的、慈祥的、滿臉笑容的、含淚的、一幕幕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但心底的抽痛不斷的提醒著曉北,真的結束了,又一個生命結束在這個寒冷的冬季。
辛建慶在車緩緩動起後看了一眼完全沒有身影的妻子,閉了閉眼睛低頭看向身邊的紅色棺木,眼淚流淌下來,怕掉在棺木上,辛建慶趕緊抹掉,“哥,你把軍大衣披上,這車涼。”
辛建明紅腫著眼給自家老太太披上厚衣服,又把多出的軍大衣遞給大哥,看到大哥斑白的鬢角,辛建明只有心酸,不管怎麼樣,父親沒有了,大哥雖然窩囊點,但畢竟是自己親哥,剩下的親人,辛建明只想留住一個是一個。
想到這裡的辛建明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棺木邊怎麼也勸不住的老太太,眼神閃過一絲擔心,怕只怕老太太熬不住。
可已經勸了一次又一次,老太太只想最後陪一程,這個簡單甚至到了卑微的願望辛建明拒絕不了,拒絕不了滿頭白髮的老孃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自己,咬著牙,辛建明在車緩緩開動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