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甩到炕榻上,生怕血珠滴到了裡衣上。
“看來大姑娘這回是真的生氣了,竟連夫人的臉面都不顧全了。”一想到福雲軒裡傳出來的哭嚎求饒聲,還有鳳蕊歇斯底里的怒罵聲,冬梅的臉色就越發的蒼白。
王姨娘用帕子按住受傷的手指,冷哼一聲,苦笑道:“在這東陽公府裡,大姑娘何需看誰的臉色過日子?以往她不與二姑娘計較,是因為有老太君和夫人在,二姑娘縱然是犯了錯,也不需要她去管教。可此時老太君和夫人都不在府中,連珠夫人到底只是侍妾的身份,大奶奶又不想與繼婆婆撕破臉,她若是不出面管教二姑娘,那府中就沒有人敢管教二姑娘了。”
冬梅想了想,也覺著是這個道理,忙擔憂的道:“那要不要跟咱們姑娘說說,讓她以後不要與二姑娘走得太近,省得再被二姑娘連累了。奴婢說句大膽的話,二姑娘自小性情就嬌蠻,鬧得也確實有些不像樣子了。奴婢這兩年留心看著,咱們姑娘年紀雖小,卻也讓二姑娘帶的,看大姑娘怎麼都不順眼。好在咱們姑娘的性子隨您,也是個不張揚的,倒是沒有鬧出格去。”
王姨娘低頭見手指已不再冒血了,方將帕子扔在炕桌上,端起已有些涼的菊花茶,喝了兩口,搖頭嘆道:“玲兒跟著二姑娘一起在廖先生那裡上課,又共得鄭嬤嬤一個教引嬤嬤,再不親近又能不親近到哪裡去。況且,老太君和國公爺對大姑娘的看重和疼惜,玲兒眼紅嫉妒也是情有可原的。好在大姑娘明年就及笄了,待大姑娘出了閣,也就不用擔心了。”
話落,又皺著眉,琢磨了一番,吩咐道:“等玲兒歇晌起來,你就跟她說二姑娘病的重了,需要靜心休養,叫她不要再去福雲軒找二姑娘了。另外,你再去囑咐奶孃幾句,讓她看緊了玲兒,在大姑娘出閣之前,萬不要讓玲兒跟著二姑娘胡鬧,做出對大姑娘不敬的事來。我不過是書香破落戶家的女兒罷了,可不像夫人一樣,有個好孃家可依靠。要真是鬧出了亂子,夫人能保下二姑娘,我卻不一定能保得下玲兒。”
“姨娘的苦處,奴婢心裡明白,還請姨娘放寬了心,為著咱們姑娘,也要保重身子才好。奴婢這就去姑娘那裡看看,這會兒也該是叫姑娘起來的時候了。”冬梅用老話勸撫了一番,又給王姨娘添了茶,方出了正廂,往鳳玲所居的西廂走去。
剛才王姨娘的那一席話,讓冬梅心裡也很替她傷懷。在這樣的世家侯門裡,女子活得安不安穩,全靠孃家硬不硬氣。可就連喜川伯府出身的夫人,都整日過得小心翼翼的,更別說只是書香小戶出身的王姨娘了。
就說這夏日各院子用的冰吧,都是按著份例數,由府中的冰庫按月送過來,放在各院子自己的冰窖裡。只是這冰庫裡的冰量,到底都是有數的,並不是無限量的。
像天太君、東方燁和鳳舞的院子,自然是想要多少就可以要多少,不用受份例冰數的限制。而高夫人和東方景、東方晨、東方昊的院子所得的份例冰數,則都是相當充足的,絕不會出現不夠用的現象。
這樣一來,四位姨娘的院子所得的份例冰數,雖然不會太少,但也絕不會太多。像張姨娘和李姨娘這種嫁妝豐厚的,手上的銀錢寬裕,可以買冰回來用。而像王姨娘和劉姨娘這種嫁妝僅算過得去的,還要為了年歲尚幼的子女考慮,手上的銀錢就總是緊的,自然捨不得買冰。
因此,每年到了夏季,梅閣所得的冰數,總是可著鳳玲來,王姨娘用得極少。若是到了每月的月末,那冰怎麼也不夠用的時候,王姨娘就會全緊著鳳玲,自己的正廂則完全不用。當然,若是東方燁要過來留宿,王姨娘也會提前做好準備,必竟總不能讓東方燁也忍著酷暑。
自從鳳舞教訓了鳳蕊,連帶著劉姨娘和李姨娘也消停了下來。席氏不用陪著她們仨折騰,也就有工夫管理府內事務了。
本就懶得不願意費心費力的鳳舞,忙將府內事務全交還給席氏去料理,自己又躲進了忘憂軒享清福。
開玩笑!不趁著沒出閣的時候,在這東陽公府裡悠哉的過日子,等嫁到皇宮裡之後,還能平靜安穩的生活嗎?這美好的日子,以然是過一日,就少一日了。她才不會總傻傻的費心神,去替旁人做嫁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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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過後的一場瓢潑大雨,送走了一連五日的炎熱暑氣,也給東陽公府迎回了已在宮中小住多日的天太君。
本想趁著涼爽的時候,懶在床榻上多睡會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