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站起身來,無措間抱起一旁的軟墊,尚未砸出手去,已先痛得跌倒在地。她痛得臉色蠟白,雙唇烏青,瞬間已有冷汗滾落,卻仍摁著下腹催道:“他是個孩子,不懂事,你怎麼跟他一樣糊塗!快走!”
“你答應好好醫病,我立刻就走。”任修步上前來,就要將謝妍抱起。
“我命你即刻帶長皇子出去!”謝妍勃然大怒,猛將身前這男人向外推去,卻怎樣也推不動。任修一把將她抱起,一瘸一拐向榻前走,斂眉安靜,神色嚴肅得足以令她噤聲。他腿有殘疾,抱著個人,短短几步也走得十分吃力。
那傷是為了救她才落下的。多少年前了,好像年代已遠,卻又偏偏如在昨夕。那時的她,還是個年少輕狂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跳山崖威脅父親,要父親應允他們的婚事,自以為世間萬事皆可稱心,卻不知人生十之**不如意,有緣無分,終究是逃不過的劫。
那時候,他跟著她跳山崖,性命也不顧。如今,他又擅闖宮禁,只為勸她就醫。原來過了這許多年,當她再任性起來以命相拼的時候,他仍舊如此捨命相隨;原來過了這許多年,他仍舊在她身邊,一步也未曾離開。
淚水再也不能抑制,崩潰橫流。她將臉埋在帷帳裡,不願這決堤淚顏被人窺去。
“別拿自己的性命賭氣。你要多顧念長皇子,顧念著恩相。親者痛,仇者快,何苦。”
帳外嘆聲悠長。她將臉埋在膝頭,嘶聲哭泣像是胸腔裡滾出來的,“你甘心嗎?”她問,“你放棄了一樣最珍貴、最重要的東西,到頭來,卻有人說你私藏了。若真是得了,倒也罷了,可明明求之、盼之、想之、念之,就是不能得,偏還有人要將之拿來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羞辱於你,你會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這世上有許多事是無可改變的,既然如此,那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地過以後的日子,這就足夠了。”任修的聲音聽來何其無奈,卻已是波瀾不驚,彷彿早已淡然一切,“阿詠,你若是還認我,就聽我這最後一勸吧。陛下心地仁厚,澄清誤會,解開心結,就沒事了。”隔簾相對,他終於又如同當年那般輕聲喚她,不相望,心相連。他言罷,向著垂帳鳳榻深深一拜,便要離去。
“……你……”帷幔一動,謝妍幾乎要撲下榻來。一旁李承唯恐母親摔倒,慌忙搶上前去將她扶住。她輾轉猶豫,彷彿想要喚,數度張口無言,終究只得一個“你”字。
這一去,今生再不能相見。
任修忽然緩緩轉過身來,窗外的月光淡淡地灑在他的臉上,模糊成了眼底朦朧的光暈,“對了,我有樣東西要還你,一直尋不著合適的機會,拖延下來,險些要忘了。”他說著,伸手從懷裡摸出一隻小巧繡囊來。他將之開啟,裡面是一隻玲瓏剔透的藍玉耳墜,雕作蝴蝶翩翩姿態,如生栩栩。
“原來是你拾了去。”謝妍悵然撫著那耳墜,又將之推回任修手中,“你拿走吧……”
“宮中之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有舊結佩,一生護佑,夠了。”任修微微搖頭,再將之塞還謝妍。
執意相持,十指微扣,掌心交合。
忽然,風平裡猛起巨浪,“先生!快走!”那話音未落,喊話人已給摔進閣來,整個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
“阿寶哥!”小小的長皇子李承,看一眼那還趴在地上之人,頓時嚇得喊出聲來,再抬頭,眼前竟是父皇那張盛怒之下已近扭曲的臉。瞬間,手足一冷,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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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二 濺寧和
“太后已睡下了,奴婢等不敢驚擾,淑妃主請回吧。”
慶慈殿外,兩名女官頷首福身將墨鸞攔下,婉拒得理所當然。
重回舊地,略環顧四下,除了那熟悉的殿宇瓊臺依舊,卻連草木花香的味道也已然陌生了。不是她太久不曾來過,只因物是人非,昨日朱樓易主。眼下入主慶慈殿的是當今皇太后王氏,不再是她的阿婆。
“茲事體大,我此刻定要見太后一面不可,請二位姆姆先行通稟。”雖然說了先行通稟,但她已往殿上走去,絲毫不顧阻攔。
“太后近來鳳體多有違和,難以入眠,尤忌驚醒打擾,奴婢們萬死不敢從命,請妃主不要為難我等。”那兩名女官見她似要闖入,慌忙追上,又攔在她面前,屈膝便已匍匐跪下。
太后戀舊,身旁的管事女官多是追隨多年的老婢,均已有些年紀。眼見這些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