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頭昏腦脹,都說在朝為官是多風光顯赫的事情,據我所知,這些朝廷要員每天的主要工作除卻日常公務之外就是峁著勁兒和自己的同仁吵架,從六部吵到內閣,再從內閣吵到御前,個個都是翰林出身的才子學者,引經據典,含沙射影,不罵得對方狗血淋頭順帶標榜出自己是多麼天下為公忠正廉直決不罷休。
要我說,哪用這麼麻煩,誰看誰不順眼了,哥兩個光著膀子找地方幹上一架,誰贏了就聽誰的,過後還是好兄弟拍拍胸脯一起去喝酒,剩得過現在這樣個個吵得跟斗雞眼一樣,又好看到什麼地方去了。
蕭煥一直凝著眉不說話,等他們吵得臉紅脖子粗了,才輕喝了一聲:“都閉嘴,成何體統?”
趙明德和李霖海慌忙跪下謝罪,兩個人還都呼哧呼哧的梗著脖子意猶未盡。
“回去每人寫份摺子遞上來,”蕭煥說完就擺了擺手:“都退下吧。”
趙明德和李霖海領旨倒退著出去,蕭煥回頭打量著我笑了笑:“這身打扮還挺漂亮的,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
我點頭摸著下巴笑:“萬歲爺的喜好還真特異,打扮得像宮女就算漂亮了?”
他思索了一下:“那就算是皇后天生麗質,宜濃宜淡,無論怎麼裝扮都好看……”
“得了,得了,”我打斷他:“不用誇的這麼勉強,直接說我很適合宮女的打扮就好了。”
他又笑了笑,忽然轉了話頭問我:“剛才趙明德和李霖海說的事,你怎麼看?”
“問我?”我有些奇怪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后妃干政可是死罪。”
“那就赦你無罪。”他笑笑。
“真要問我的話,”站了一會兒也累了,我跳起來坐到御案上:“依我看,元旦慶典和萬壽節花的錢真的是可多可少,雖然說什麼事關國體,面子上總得過得去,可是也沒必要那麼鋪張浪費,再奢華好看,不過是皇室自己過過眼癮,沒什麼意思。”我說著攤了攤手:“除非你真想把自己生日辦的風光點。”
蕭煥笑笑,點頭鼓勵我繼續說下去。
我就繼續胡扯下去:“不是我誇大其詞,可以說沒有大運河就沒有京城,想一想京城附近產什麼,除了麥子什麼都不產,白米、蔬菜、水果、家禽、布料、木料、瓷器、筆墨紙硯,還有軍服,全都是從江南運來的,陸路難走成本還高,如果沒有大運河,看那些達官貴人還享受什麼去,跟老百姓一樣冬天只能啃啃白菜,喝喝玉米粥。這麼重要的一條大運河,趙明德那傢伙還說疏浚河道的工程無關緊要,真不知道他腦子長到哪裡去了,這麼多年戶部尚書都是怎麼當的!”
我越說越義憤填膺,蕭煥在一邊笑起來,點頭說:“是,是,說的好極了。”
我挑挑眉毛:“問我這個幹什麼?難道你就不怕我參政參得多了,有朝一日篡了你的權?”
他站起來摸摸我的頭:“老祖宗說的那些女子不能參政的話其實沒什麼道理,女子可能沒有男子思慮敏捷,但是對同一件事,女子反倒比男子更有一番新鮮的看法。你對漕運的見解很有道理,一般男子還想不到這麼深遠。”
這麼就是說我還有些政治才能了?我皺了皺鼻子沒把這當回事兒,唯一惆悵的是:頭上少了鳳冠珠釵,蕭煥摸起我的頭來更加方便省事,看來往後要被他多摸幾次了。
被他摸著,我突然想起來,趙明德和李霖海多年來政見不同,誰都知道他們一見面就吵架,蕭煥今天特地把他們兩個找來商議運河疏浚的事宜,是不專門想看他們吵架的吧。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他想幹什麼,索性不想了。
晚膳過後,蕭煥照例批閱奏章,我去他高得嚇人,滿滿的佔了幾面牆的書架上翻書看。書架上居然有寫滿了蝌蚪文的西洋書,我真不知道蕭煥還懂西洋文,改天讓他也教教我。百無聊賴的翻到一本術數典籍,術數師父是教過我的,我也算懂了點皮毛,但是我一來懶,二來看到數字就頭暈,所以還是個半吊子。但是這本書很奇怪,書上畫滿了我看不太懂的圖案,都規整方正,我看書上的漢字下還標著些蝌蚪文的名稱,就明白這一定又是從西洋傳過來的(這是幾何書了,女主不是穿過去的,所以不明白,看吧,俺說她是土生土長,不是穿過去的……)。
我抱著書湊到燈下從頭啃起來,暖閣裡靜靜的也沒有別的人。蕭煥平時伏案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因此暖閣裡總是連一個宮女都不留,只有馮五福在門外等候傳喚。今天因為有我,連馮五福都免了勞役,去偏廂裡歇著了。剛才用晚膳的時候,馮五福過來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