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熱血上湧,大吼一聲,長槍已經又遞了上去。
對方那人也不躲避,撥馬迎戰,兩方的勁力都是剛猛無匹,轉眼間金戈相撞數次,連周身的濃煙都被強風驅散了些。
“好刀法。”淡淡的評語響起,官道旁的土丘上,有兩個並排而立身影,俯視混戰的土匪和官兵。
“是啊,嘖嘖,沒想到小常還有兩下子,這一槍我肯定接不下來,”小姑娘的聲音裡有絲興奮,“蕭大哥,你接得下來麼?”
“接不下。”回答來得十分乾脆。
小姑娘大失所望:“啊?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連天下第一劍的寶貝都能搶過來,沒想到你還打不過那個軍官!”
身旁的人笑看了她一眼:“不要小看了騎馬打仗的功夫,江湖裡再靈巧機變的武功,到了戰場,並不一定能從這些武將身上討到多少便宜。”
小姑娘可不聽他講什麼道理,依舊嘟囔:“哎呀,連個莽夫都打不過,果然清清秀秀的漂亮臉蛋就是靠不住,還得我罩著你!”
一邊說,一邊卻抓住身旁那個人的手,往他懷裡縮了縮。現在已經入夜了,她穿得太薄,覺得有點冷。說來也奇怪的,那個人的手雖然總是微涼的,似乎他的體溫天生就比別人低上一些,但是如果天變冷了,他的手卻不會跟著更冷,所以這時候握著,反倒有一些淡淡的溫暖。而身後靠著的這個懷抱,也暖暖的圍住了她的身體。
暖和了之後,蒼蒼就更加興奮:“蕭大哥,蕭大哥……那些官兵已經全亂了,咱們要贏了!”
笑著應了一聲,蕭煥微頓了一下:“蒼蒼,你什麼時候改口的?”
彷彿是不知不覺地,蒼蒼口中對蕭煥的稱呼已經從“喂”“哎”“那個誰”,變成了“蕭大哥”。
蒼蒼難得的不好意思了一回:“怎麼了?不是你讓我叫你‘蕭大哥’的!”略帶尷尬的回過頭去,卻正好撞見了一雙含著笑意的黑瞳。
被取笑了!蒼蒼立刻明白過來,腳下十分熟練的踩住他的腳趾:“我從明天起開始叫你臭雞蛋!”
那雙明亮眼睛中的笑意更深,蒼蒼怕他接著說出什麼話來,腰卻被一隻手輕輕攬住了,蕭煥笑:“是時候撤退了。”
淡青的身影從山坡上掠下,展翅的孤鴻一樣,穿過濃煙,準確地落在一匹受驚空跑的駿馬上。
“商騎尉,回去告訴你施州衛的鄭克勤,叫他自己到京城領罪!”淡然卻清晰的聲音從煙霧後傳來,馬蹄聲漸行漸遠。
商友勝握著手中的長槍,愣在當地。剛才那個身影從天而降的時候,他敏銳的覺察到這個人一定是這幫人的首腦,撇下戰得正酣的對手,橫槍就掃了過去,滿擬將那人一槍掃下馬。他的槍並沒有放空,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兵刃已經觸碰到了什麼東西,然而就在下一瞬間,灌注在長槍上的勁力卻突然不見了蹤影。是,就是不見了,他的力量如同擊在了一團虛空之上,然後,消散無蹤。
“回去告訴你施州衛的鄭克勤,叫他自己到京城領罪!”那個低沉淡漠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商友勝猛地打了個寒顫:那個人居然一口說出了自己所在的衛所……正三品武義都尉鄭克勤,正是大武施州衛的指揮使……
等商友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四周的濃煙已經散去了大半,藉著地上火把的光亮,他看到自己的馬前,掉落著一面烏黑的鐵牌。
毫不起眼的外觀,卻雕刻著象徵帝王的火焰朱雀圖案。
御前兩營,令到如旨。
御前侍衛兩營的玄鐵密令。
目光掃過滿地散亂的車馬和灰頭土臉計程車兵,商友勝抬手抹了把臉:興許這次……不用掉腦袋了。
騎馬穿行在密林當中,蒼蒼興致依然高昂,雙手抓著蕭煥的衣襟:“騙我說你接不下來,那你剛才一指頭過去,把那個大矛彈開了算什麼?還有,還有,你既然有令牌,幹嘛不直接叫那些兵掉頭去賑災,還領一幫人去搶銀子這麼麻煩?”
又一次被問的有些頭疼,蕭煥儘量簡短的解釋:“彈不彈得開跟接不接得住不一樣……那是調人的令牌,不是調兵的虎符……”
如果能真如蒼蒼說的那麼省力,他怎麼會費這麼大周章收復這群山賊去劫官銀?
大武的軍隊排程,除非是手持調兵虎符,要不然就要一級一級的上行下令,如果不是上級命令,或者拿出傳國虎符,無論是什麼官員,都休想調動一兵一卒。就算是令如聖旨的御前侍衛密令,可以調一員大將進京,卻不能調一隊士兵改道。
蒼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