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煥不認為自己的好奇心會重到就此插手這件事,去把一切弄個清楚。如果對方有殺了蒼蒼滅口的意圖的話,那隻用很快的把她帶回京城去就可以,御前侍衛兩營的力量,還不至於連未來的皇后都保護不好。
要告訴她那個人已經死了,然後帶她回京城嗎?
蕭煥把目光移到視窗那個鼓著腮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吹著口哨的小姑娘身上,嘴邊的話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她說,她不喜歡看到人傷心。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蒼蒼轉頭看著他,咧嘴笑了笑:“其實和你在一起也不錯的。”她笑著比了比他的臉:“有美色看。”
蕭煥輕輕的笑了笑,這個小姑娘似乎總是,對於他的臉比對於他這個人本身更有興趣。
他的笑容看在蒼蒼的眼裡,很淡,淡到她能看得出來,在他那雙深黑的眼睛裡,是沒有什麼情緒的。
她挑了挑眉,覺得這也沒有什麼的。
他對她來說,還只不過是一個剛剛熟悉了一點的陌生人,和一個新交的朋友差不了多少。
估計在他來看,也是一樣。
前傳:天之蒼蒼 天之蒼蒼…5
陪都黛鬱城一處幽靜的庭院內,起了一陣涼風。
已經是時至初秋了,秋風吹過園中的那片荷塘,翻起幾片頹敗的葉子,涼涼的,帶了些清索。
依水而建的青瓦小亭中,獨坐著一個褐色的身影,正隨意的拾著黑白兩色的棋子,填入到面前的棋盤中。這一局棋,佈局遠未結束,縱橫間是大片的空白。
又一陣秋風吹過,亭中人手上新拈起的一粒棋子尚未落下,荷塘的那頭就走了過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他走得很快,沒有多久,就徑直走到小亭內的石桌前,既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棋盤一側。
那是一支三稜形的短鏢,小小的,銀色的刃上雕著秀氣的藤蔓花紋,這是鹽幫三當家魏西辰的兵刃。
拈著棋子的那人輕輕的笑了,他的笑聲很低沉,透著慵懶:“魏西辰死了?冼血,交待給你的事,我一直都很放心。”
被稱作冼血的黑衣人側身站在石桌之旁,微低著頭,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平靜的開口:“我在杭州,見到了大小姐。”
那人頓了一下,手中的棋子敲著梨木的棋盤,輕嘆一聲:“這丫頭啊,我真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認出了大小姐,大小姐卻不認識我,大小姐好像是想救魏西辰那個被關在白牢裡的結義兄長,還想要央求我幫她把人救出來。可惜,那位結義兄長,在她求我之前就已經被魏西辰殺了。”冼血輕輕的說完,停了一下:“我在杭州,還見了另一個人。”
那人聞言,終於抬起頭,儒雅的臉龐上一雙清湛犀利的眼睛,看著冼血:“誰?”
冼血頓了頓,然後極輕的,吐出兩個字。
那雙眼睛驀然眯了起來,一瞬間,居然射出了刀鋒一般光芒,那人輕笑了起來:“原來宮裡的那個,早已經是替身了。咱們這位弱不禁風的萬歲爺,隻身趕到江南去,莫不是隻為了把他出逃的文定妻子抓回來吧?”
“趕上千裡地,去找一個人,也不是沒有沒有可能的吧。”冼血靜靜的接了一句。
“你不是想說咱們這位萬歲爺對那丫頭已經有情了吧?”那人居然呵呵的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折在一起,那雙犀利的眼睛瞬間褪去了所有的光彩,他也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個懶散而疲態顯露的普通中年人。
他笑著開口,夾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嘆息:“要真是如此,就太好了。”
冼血沒有再接話,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等著從荷塘上送來的這陣風過去,向那人抱了抱拳:“先生,我退下了。”
得到頷首同意之後,他很快轉身,重新沿著荷塘退出去。
他走的和來的一樣快,直至他的身影隱沒在塘邊的花木之後,桌前坐著的那個面容儒雅的中年人停了一下,從棋桌前站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和笑意一同消失的,還有他臉上的那抹慵懶,揮手間,他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一身黑衣的侍從。
對著那名侍從,他淡淡的開口:“寫一封匿名的信給鳳來閣的風遠江,再給他五千兩銀子,叫他把淩小姐的人頭拿來。”
那侍從明顯的僵了一下:“大小姐?”
“不必擔心,”覺察到了屬下的緊張,他終於又笑了起來:“有那個人在,那丫頭還不至於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