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見到師父後太興奮,她喝得有些多了,整個身子都蹭在蕭煥懷裡,歪著頭問他:“蕭大哥,你不光長得好看,我才喜歡你,你怎麼這麼好啊?”
蕭煥比她清醒多了,笑著看她:“我其實也不是多好吧……”
反倒較起真來,她拼命搖頭:“不准你說你不好,你就是好!”眯眯眼睛,“蕭大哥,你跑到江南去找我,做了這麼多事,是不是因為喜歡我啊?”
笑著點頭,蕭煥沒有猶豫片刻:“是啊。”
“真的啊!”她高興起來,搖搖晃晃扳住他的脖子就湊到他臉上吻,“這麼好的一個人喜歡我,我真是賺了……”
邊想邊走,鼻尖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那種很淡的草木清香,蒼蒼偷偷地皺鼻子,吻他的感覺總是那麼舒服,下一次吻久一點應該沒有關係吧?
嘴角的笑意越放越大,有人很低的遠處說了句什麼,她沒注意,輕跳了一步,就跳到了花園那個圓形的拱門前。
然後她轉身,抬頭,看到了揮下的短劍。
有著青色美麗光芒的劍,不帶一絲猶豫的揮下,劍刃切入肉體,響起極輕微的混沌聲音,言語難以描繪。
和著從脖腔中噴湧而出的鮮血,不大的頭顱掉落在地,她所熟悉的那個和藹面容,沾上灰泥。
青衣的年輕人把目光從滿地血泊中抬起,臉上閃過驚訝,還殘留著恍然的悲痛,他叫她:“蒼蒼……你怎麼來了,你師父……”
“啊!啊!啊……”尖利的嘶叫聲彷彿不再是從她的喉嚨裡發出,茶壺從手中滾落在地。
“蒼蒼!”他還在叫她的名字,跨出了第一步想要過來,卻突然臉色蒼白地停下。
手指抓住腰間的軟劍,昨天才從師父那裡得到的有著淡綠光芒的劍,不受控制的從她手中刺出。
貫入他的胸膛。
鮮血再次噴湧而出,灑上她的臉龐,和著源源不斷留下的淚水。
身體在劇烈地顫抖,她轉動手腕,還想把軟劍插得更深。
血的氣味是如此濃重,蓋住了那個她喜歡的草木一樣清爽的味道,也把她的視野染成了一片血紅。除了用盡力氣把劍插得更深,她不知道該做什麼。
有個手很輕的劃過她的臉龐,落在她的頸中,勁力順著指間傳來,帶給她短暫安眠。
德佑七年十月初三,遠在黛鬱城的鮮血鋪展之前,在那場盛大的武林大會開始之前,在蘇州藥店裡的那個重逢到來之前,在毫無防備的凌絕頂,笑著說出那句“你們可一定得去啊,這話師父一個月前就告訴我了”之前。
京郊凌府別院吹戈小築中,那個白衣的麗人微笑著在桌上放下那把有著纖細銘文的綠色長劍之後,轉身走出庭院。
院門的馬車外,靜靜站立著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一陣風吹過,吹動他的白衣,也吹動蓋在他面龐上的薄薄面紗,漣漪一樣的顫動中,他輕笑出聲:“恭喜陳教主。”
“哦?”走過他身邊,白衣麗人淡淡一笑:“恭喜我什麼?”
低沉悅耳的笑聲中,同樣一身白衣的男子側身彎腰,伸臂為她掀開馬車的車簾:“自然是恭喜陳教主安排下大計,那人已到窮途末路。”
“你這麼快就看出他要窮途末路了?”白衣麗人低頭上車,“你還不知道我的計劃吧?”
男子也隨在她身後上車,他把頭上的斗笠摘下,面紗後是一張豔麗到可以顛倒眾生的容顏:“因為我清楚,他的弱點是什麼。”嫣然一笑,他把手伸出,按住自己的胸口,“在這裡,再如何冷靜縝密,也掩蓋不了的弱點。他的心,太溫柔。”又是一笑,那雙淺黛色的眼睛中波光閃爍,“我的那位皇兄,他的那種愚蠢的溫柔,已經足可以致命。”
淡看他一眼,白衣麗人開口:“你很聰明。那麼你聽說沒有,有一種武功,進步神速,卻於自身有損的武功開始,到達一定階段後,練習的人就會開始日夜受其煎熬,疼痛不斷,不能入睡。但是如果自裁的話,假若沒有把握在瞬間就切斷頸部的所有經脈,全身的真氣就會逆流入丹田,瞬間炸裂血肉,死者不但痛苦萬分,屍首也會慘不忍睹。連死都不能安穩,可悲得可怕。所以所有練習這種武功的人,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都會找到一個人,一個自己信任的人,信任他的劍法,也信任他的內心足夠強大,能夠在揮劍的那一剎那絲毫不會猶豫,請他斬掉自己的頭顱。這是最好的選擇。”
她說完,淡然一笑,“如果有這麼一個人,是你戀人的至親,他來告訴你,他正為這種武功所苦,亟待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