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原因。
“想了解這個世界,就從瞭解你身邊的人開始。等你能真正的咂摸透一個人,也算咂摸透了這個世界。”教主最後說。
教主總是在說一些很奇怪的道理,李半樂沒敢問:“什麼才叫真正咂摸透了一個人?”
回憶著這些的時候,李半樂的手指並沒有離開那些褐色的斑點。江不進屋,是因為怕她看到背上傷口,靠在門框上,是害怕自己顫抖的身子埋藏不了秘密吧。留在桐木紋理裡的血跡見證了那個晚上沒有被她注意到的細節。
現在想來,她走的時候,已經把衣服扯的滿地都是,後來該是江,把它們一件件的收好,又放入櫃中的吧。
“為什麼就不能無恥一點呢?”李半樂低聲呢喃。那天晚上,如果她抱住了江哀求,那麼他們往後的路就能走的有所不同吧,最好的是他們仍然平靜的生活在這裡,最壞的,最壞可以壞過現在嗎?李半樂不知道。
李半樂隨手從枝丫已經分叉的不成樣子的冬青樹上扯下片葉子,捲成小管,放到嘴邊輕輕吹響。這是常來河道旁砍荊條的那位大伯教給她的,江對這些小玩意從來都不感興趣。但是當她躲在修剪的圓頭圓腦的冬青樹後偷偷吹響葉哨的時候,也肯配合著放下書本,假裝茫然四顧:“哪裡來的老鴰,吵得很。”
日子過的真是快啊,在嵩山腳下過的快,在玉龍雪山上也過的快,和江在一起平淡到乏味過的快,和大家在一起吵吵鬧鬧忙忙碌碌過的也快。
入教之後,再次得到江的訊息已經是兩年之後。
那天負責各地情報歸類的景秋明忙著整理各個江湖門派首領的畫像,她閒來無事,在旁邊笑著評判這些人的相貌優劣。輪到那一張時,她忽然失了聲,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容顏旁留著批註:金陵鳳來閣主,風遠江。原來江改名叫風遠江了。
景秋明見她忽然停下,好奇的抬起頭,湊過來看畫像,笑道:“怎麼,半樂,該不是看上這位公子哥兒了吧。他可是近年來江湖中公推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主持的鳳來閣風頭已經要強過那些老牌的殺手組織了,是無數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呢。就是年紀稍微大了點,據說已將近而立。”說著拋了個媚眼給她:“如何?我行個方便,給你調些他更詳細的資料?”
李半樂笑著打斷她:“去,去,實話告訴你,他就是我找了十七年的,當年拋下我和娘不管的親爹,行了吧。”
景染吐吐舌頭,滿臉的忍俊不禁:“十三歲就生出個你來,這位風閣主也真不容易呢。”
放下葉哨,李半樂撫著頭笑出聲來,她轉身回屋,小心的解開一直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袱,把那尊罈子抱了出來。薄胎鈞窯瓷,在夕陽下閃著象牙般的光澤,是江最喜歡的純白色。
終於又得到江的訊息的那天,她真的很高興。她想就算不一起生活,礙著以往的情分,也可以見個面,說幾句話吧。
自那以後她就開始留意鳳來閣的訊息,盤算著什麼時候能得空去鉅鹿一趟。然而她最終還是沒有去,直到那一天,教主單獨把她叫到房中,靜靜推過一張紙:“鳳來閣的風遠江昨天被人殺了,我叫人領了他的屍首。你照著紙上的地址去京師找到這個人,他會把風遠江的骨灰給你。”
李半樂以為自己已經長大到再也不會哭了,但伸手接過那張紙的瞬間,兩大滴熱淚忽然就滴了下來。教主嘆息著起身,輕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去吧。”
去往京師的路上,李半樂很認真的想過,如果早就知道江要死了,她會不會趕在來得及的時候去見他一面。她想了好多次,還是覺得不會,她已經看了太多江做過的事,那樣的不擇手段,真的很殘酷貪婪。她害怕當她見到了江,故人相逢的喜悅之後,江會用江湖人精明的眼神打量她:“半樂,不要走了,留下來幫我。”她太害怕那樣的情況出現,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應對。太害怕的,還是不要去面對吧。
李半樂折回院中,把衣物竹竿收好,紅日掛上少室山山頭,天際燒起了通紅的雲朵。
她將新曬的衣物貼到臉上,乾繃繃,帶著陽光的餘溫。
竹竿立在門後,衣物整齊的堆到櫃中,李半樂費力的把那隻紅木箱搬到屋中。這木箱可是他們最奢侈的傢俱,貴重的東西都放裡面,江在箱子上加了把鎖,為了防止李半樂偷偷從箱子裡摸銅錢換糖吃,整天緊緊攥在手裡。
李半樂把木箱移到外屋正中擱好,捧過骨灰罈,小心的放上,也把那件疊的十分平整的白色長袍端正的放在旁邊,然後尋了小凳坐在一邊。
從門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