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超知道他的目的達成了,他就是要她把積壓在心率的仇恨爆發出來,她再這樣放在心裡,她會受不了的。
是的,他的確是有些殘忍,他還想測測她對雪子能容忍到什麼程度,想不到竟是如此微乎其微!
他領著她往後退,連續幾個縱躍,孟容拼命想掙脫他,雪子離她愈來愈遠了。
項超關上了房門,孟容拿起擱在桌上的劍,憤怒的翻掉了整個桌子!
“你讓開!讓我出去!”她的眼神狂亂不已。
他想要知道她的仇恨是什麼?有多深了?
“你不能出去,好好的跟我談!”
她口不擇言,“你以為你很行嗎?帶我去看賂,又逼我失控,現在你不讓我出去,我就跟你翻臉!”
她的話語明顯的傷害了他。
“那好!你就用你手上的那把劍刺死我,我閃也不閃,躲也不躲,這樣你出去送死,還有人跟你陪葬!”他把她的劍拔出了鞘,刀柄指著她。
“是你逼我的,你別以為我不敢!”她逞著強,他為什麼要這麼逼她?!
她有多痛他都不知道!
“我會一直這麼看著你,默默的承受不會怪你。”
孟容盯著他的眼,他是項超啊!不是面目可增的雪子!殺他一次,就是殺自己千萬次!
她的手一軟,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她背過身子,閉上了眼,眼眶內似乎波濤洶湧。
“你不該阻攔我的,我的命就是如此我也不想這樣,但你可以將心比心為我想一下嗎?我多麼不願
意回想,每個夜晚我都不能入睡,只要一閉上眼就陷入噩夢的漩渦——那時我趴在床底下,外人無法看見我、但是我的眼睛可以看見他們的腳—我父母要我千千萬萬不要出來。忽然好多腳從窗戶那兒跳了進來,刀子不斷交擊,我父母終究是為正義而死了。他們為了‘正義’兩個字,可以拋下他們的女兒死去,你說是不是很可悲?“她一定是痛苦過頭了,否則眼前怎麼會朦朧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肩膀身子是那麼嬌小,他的心猛地一抽,誰都有不想回想的過去,但他一定要她說,他一定要她知道她不再是一個沒有依靠的人了,往後有他,他會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我不懂,這些正義到底是什麼?孔孟為什麼要教後人這些,那些守著忠義的人到最後得到了什麼?皇帝追謐?後人敬仰?秦檜下了十二道金牌讓一代忠臣良將岳飛回來,以莫須有的罪名斬了岳飛父子,北宋的邊界從此失守了,後人雖然感念崇拜岳飛,但有什麼用?他已經死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留一個名有什麼用?”她哈哈大笑著,不可抑制的笑著,笑到眼淚不斷成串的滾下來,她用力的抹去,哭什麼?愈哭愈痛,這是她的眼淚嗎?好多好多,愈擦愈多,怎麼都擦不幹。
她第一次看見自己晶瑩剔透的淚珠,那個時候,她沒有哭,不知道要怎麼哭。
她哽咽著,把自己的心砍成一半又一半,粉粉碎碎的,柔腸已寸斷。
“而我的父母呢?他們一生立誓為民除害,不能除害反而被殺害了!那群東瀛人的武功真的好厲害,不過再厲害也沒我父親厲害,他在被刺死之前早就咬舌了,就是死也不死在別人手上。他們以為皇上會為他們作主的,但是雪子出了計策,我的父母和劉叔就成了分贓不成自相殘殺的罪人!皇帝?哼,尊貴無比擁有天下的皇帝又如何?還不是無能為力,還不是比我差勁?我拿著劍就可以自己報仇了!那時我跑了出去,沿途乞食吃別人的施捨我都能活,一日倒在鏢局門前,那鏢主膝下無子
就收我為義女,我便開始學武功,直到他死,高合坤接收了鏢局,我又再逃,我怎麼老是這樣?我不能等了,等太久是不行的,我要親手為我父母報仇——“
“夠了,不要再說了——”
她轉過身,看著他,忍著眼裡酸澀的淚水!
“這就是我,是不是太殘破不堪也太可笑了?我對什麼忠義都嗤之以鼻,但是我一心想報仇的舉動又是為了什麼?可不可以讓我不要再那麼痛?你不是想知道所有關於我的事?我可以說的,我在夜晚怎麼咬著自己的手指度過,逼自己忘掉父母的樣子,但是噩夢還是在啊!”
他一把抱住她,“可以停了,可以停了——”
她僵著身子,覺得他是那麼溫暖,她無法推開他,手不受控制的回抱他,她聽見了自己的哭聲,是那麼淒涼悲切!
如果她悲愴的滴滴血淚可以染紅天空,那就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