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地方,無論在做著什麼,他都絕不會讓那把刀離開他的手。
刀有殺氣,一刀在手,據講連鬼都要讓三分,他一手握刀,一手正要拉開褲子,就聽到了林平那一聲淒厲已極的慘呼。
他的一張臉立時白了,刀嗆嘟出鞘,慌忙奔回。
店堂中冷霧更濃,燈光濃霧中更黯淡。
林平已倒在地上。
他整張臉龐都已扭曲,一臉驚懼之色。
這驚懼之色,你說有多強烈就有多強烈。
他的眼睜大,眼珠已凝結。
死人的眼瞳根本就再沒有變化。
看樣子他竟是給嚇死的。
他的身上並沒有血,身上衣服卻已經萎縮,整個身子都在散發著迷濛的白煙。
絕不是風吹入來的冷霧,也絕不是死氣。
死氣無色,冷霧通常只帶著夜間的木葉清香,這白煙卻飄著刺鼻的惡臭。
迷濛的白煙之中,林平外面的肌膚竟是在消蝕。
只不過剎那,他的手已不像人的手,他的面龐也已不再像人的面龐。
肌肉消蝕,現出了骨頭,連骨頭都開始消蝕。
風吹過,骨肉散成了飛灰,散入冷霧中。
張鐵死盯著林平的屍體,一個身子僵住在那裡。他的手已冰冷,甚至他的心都已冰冷,冷霧彷彿已結成尖針刺入他的心深處。
他奔回來的時候,店堂中並沒有人。
現在也沒有,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是有人存在,並且已待在身後。
他突然回頭。
在他的身後,果然站著一個人。
他只是突然驚覺,完全不知那個人什麼時候來到了身後。
那個人簡直就象是冥府中放出來的幽靈。
事實上,那個人的確已死了七八天,己沒與可能是一個人,卻只怕還沒有到冥府報到。
這兩天他還在人間徘徊。
他還是一具殭屍。
冷漠的臉龐,殘酷的眼神。
站在張鐵身後的那個赫然是鐵恨。
“鐵手無情”鐵恨!
他面容如生,一個身子仍標槍般挺直。
殭屍的身子本來就挺直,直得很。
殭屍的臉龐,你又知不知道是什麼模樣?
突然看到死板板的一張殭屍臉龐,你又害不害怕?
“鐵都頭!”
張鐵失聲驚呼,一張臉剎那死白。
他驚呼的聲音很奇怪,完全不像是他本來的聲音。
他面上的表情更奇怪,就像是一個人突然見到鬼一樣。
他害怕見鬼。
鐵恨彷彿沒有聽到,面上完全沒有表情,雙腳一跳,跳到了張鐵的面前。
張鐵一聲怪叫,忙舉起手中刀。
死在他這把刀之下已有不少人,刀上已有了殺氣。殭屍不會死,卻可能倒在刀的殺氣之下。只可惜他的刀還未舉起,鐵恨雙手正扼住了他的咽喉。
鐵手本已無情,變了殭屍更不會留情了。
“殭屍——”張鐵嘶聲慘呼未絕,語聲便已被扼斷,舌頭卻被扼了出來。
他的眼也死魚一樣突出。
一般腥臭的氣味突然在他胯下湧出,他的一條褲子已全都溼了。
鐵恨這才鬆開手。
他的眼珠子在轉。
殭屍的眼珠子是不是還會轉動?
目光落在蕭百草的屍身之上,鐵恨的面上竟露了惋惜之色。
殭屍的面容是不是還有變化?
殭屍是不是還有感情?
鮮紅的門,紅如鮮血。
巷子裡只有這扇紅門。
鸚鵡樓也就在這紅門之後。
門戶已開啟。
應門的仍是那個小姑娘,穿著套紅衣裳,一雙眸子黑如點漆的那個小姑娘。
給王風開門的時候,她上上下下最少打量了王風十眼,現在給常笑開門,卻連正眼也不敢望一眼常笑,好像她已看出這卜人比王風更難惹。
她低著頭,囁嚅著道:“你們是……”
安子豪一旁道:“我們是來查案的。”
小姑娘這才看到安子豪,奇怪地望著他。
安子豪隨即問道:“血奴在不在?”
小姑娘道:“在,我去替你們通傳。”
安子豪還未表示意見,常笑已搖頭,道:“不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