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依萍。”說罷點點頭,就要離去。
何書桓可不會這麼簡單地看著她離去,像塊膏藥一般粘了上來:“依萍小姐,那天你匆匆離開,我很擔心你。你的生活還那麼困苦嗎?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做歌女呢?或許我可以為你寫一篇報道,說不定你爸爸看到以後會心生悔恨——”
“什麼這種地方?什麼歌女?這地方不是你們男人樂不思蜀的天上人間嗎?我們做歌女的也是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女子!”依萍還沒有說話,一陣充滿了氣憤、不屑的聲音傳來,從一旁的化妝間裡走出一個身穿大紅禮服的女子,正是大上海前頭牌紅牡丹。
紅牡丹雖然現在人氣不如新人白玫瑰,但她資歷老,多少新人都是她的後輩,聽大姐頭髮了話,在後臺準備的那些歌女們都紛紛附和:“就是,我們唱歌賺錢礙著誰了,哪來的正義騎士,敢在這裡大發厥詞!”
“五爺真是白養你們這些保鏢了,什麼樣的小癟三都敢放進來,哪個姐姐妹妹少了一根寒毛,你們都賠不起!還不趕緊把他們趕出去!”紅牡丹纖纖玉手一指,鮮紅的指甲熠熠生輝,一群保鏢如狼似虎地朝被說得目瞪口呆的何書桓及後悔不已的杜飛撲了過去。
“你們想幹什麼?我們是申報記者,我們是來採訪秦五爺的……啊!住手!”
“別打我的相機!”……
一群五大三粗,肌肉傾軋的保鏢置若罔聞地處拳,出腳,把兩人打得屁滾尿流。
紅牡丹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夠爽快,擺出前輩的架勢,想要好好教育惹是生非的後輩:“白玫瑰,你看看你,今天是你上臺獻唱的第一天就招來了兩隻沒頭蒼蠅。五爺行事最講究低調二字,對我們這班歌女的保護也是滴水不漏。沒看到你身邊的這兩個保鏢嗎?不僅不立即把蒼蠅趕出去還把真姓真名告訴他們,你可真是……”
紅牡丹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著,圍觀的歌女時不時發出嘖嘖聲表示認同。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她們這些做歌女的雖然吃的穿的比那些大家閨秀還好,但到底是個上不了檯面的職業。幸好秦五爺講究義氣,對所有歌女舞女的資料嚴格保密,又寬洪大量地任由她們自行挑選客人,又給他們配備貼身保鏢避免有些客人的糾纏,並不會強行逼迫她們出去陪酒,甚至賣身,她們也一直很惜福,兢兢業業做事。在她們看來,白玫瑰剛剛的行為是犯了這行的大忌,那兩個人還說是記者,哪有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的人啊!
就在紅牡丹唾沫橫飛之際,一個威嚴、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好了,牡丹,白玫瑰才剛來,你當大姐的不要這麼急切,慢慢來一點一點給她說清楚,她才能不犯錯呀,你這麼一大篇話說下來她哪裡記得住。”身穿黑色馬褂,手拿一根龍頭杖的秦五爺在眾多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一眾歌女都畢恭畢敬地向大老闆問好,秦五爺也一一點頭回禮。紅牡丹扁扁嘴,水蛇一樣的身段就貼了上去:“五爺,牡丹可不依,牡丹辛辛苦苦為你培訓新人,你還嫌這嫌那的,您這分明是有了新人忘舊人。”說著小粉拳就無力的錘了幾下。
秦五爺樂呵呵受了,嘴裡說著:“你這性子整一個女訓導處主任,來日我大哥開了女學,我就推薦你去好不好?”
紅牡丹幽怨地看了秦五爺一眼,在他胸口錘了一記:“就知道忽悠人家,牡丹從小就沒讀過書,還能做什麼訓導處主任?!您別騙人了。”
“我可不是忽悠你,訓導處主任又不管教學,只要管紀律就成,你能收服得了那些女孩子們就能當!”
聽秦五爺說的真切,紅牡丹有些心動了:“您說真的?可我沒讀過書,沒有文聘?”
“沒讀過書怕什麼,這些年在夜校裡,你可是成績最好的,一口洋文說的比那些大學生遛多了。”秦五爺不以為意,“既然你們在我的地盤上,也替我賺了不少錢,我自然是要為你們的終身謀個前程,大富大貴,我秦某人做不到,一生平安我還是能夠保證的。只要你們好好工作,努力學習,我一定不會虧待大家!”
一席話說的這些歌女各個心動不已,這大上海的工資福利原本就比其他風月場所好許多,去女學做什麼主任她們是不敢想的,她們累死累活吃青春飯的還不是想趁年輕貌美的時候攢夠下半輩子的錢,不要淒涼度日。照秦五爺所說,只要她們夠勤勉,努力,他會對她們的下半生負責到底嘍……
一時間後臺鶯歌燕語,熱鬧非凡。
秦五爺見狀輕咳一聲說:“白玫瑰來我辦公室。”依萍踟躕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