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道:“是梅家小三對我說的。”
“原來是他,自己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還有心思來管哥哥的情事。”梅舒懷提到自家兄弟,又是笑意滿滿。“他應該說得不多吧?”梅家小三不是碎嘴之人。
“不多,但足夠讓我猜到大半。”她停頓了片刻,像是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問而遲疑。
“你想問,我愛我大哥多些,還是恨他多些嗎?”梅舒懷自己開了題。
月蓮華搖頭,不是否認,而是對他的讀心術感到無力。沒錯,她就是想問這個問題。
“隱藏了本性十多年,我已經找不到恨他的理由,他待我們太好太好了,好到讓我們三個小弟都深覺得歉疚,那恨意,是兒時的夢魘,但當我變成現在這個梅舒懷的時候,我不曾作過半次惡夢。這一回,我做回梅舒懷的那個夜裡,是十多年來頭一回再夢到我大哥牽著我的手,將我賣給那戶人家,你猜怎麼著?”他笑著要她回答,卻又沒給她回答的機會。“那夢,到了後頭,我那傻大哥急奔了回來,掏盡了銀兩,一直求著要將我再買回去。”
看見梅舒懷的神情變得好溫柔,她知道,夢魘從那夜之後,已消失無蹤。
“既是如此,你為什麼又要板起那樣的臉?”幾乎要教人認不出來了,也讓他敬愛的梅舒城憂心了一天一夜。
“你會怕嗎?”
“我只能說,我討厭一個這麼像我的梅舒懷。討人厭的月蓮華一個就夠了,不用你來湊熱鬧。”她比較喜歡弄假成真的梅舒懷,而不是那個小鼻子小眼睛的梅舒懷,她陰沉,犯不著拉他一塊作伴,他還是繼續做他的快樂敗家子合適些。
梅舒懷因她賭氣的口吻而莞爾。
“或許和你的心思一樣,我想知道……當你完全明白了我是怎麼樣的人之後,你會選擇什麼?是掉頭離開梅莊,毫不留戀?還是用著異樣的眼光看我?”一旦遇到了重視的人,會希望對方懂你全部,卻也害怕對方懂你全部。
誰說越是瞭解對方就越能毫無隔閡?
一旦透徹到極致,所有的好壞都赤裸裸呈現在彼此眼前,欣賞對方的好並不代表著能接納對方的壞,兩者間的平衡,增減一分都是難題。
“我……我有什麼資格用異樣眼光看你,那個梅舒懷根本就是我的分身。”嫌棄他就如同嫌棄自己。
“你也不會掉頭就走?”梅舒懷心喜,得寸進尺再問。
月蓮華被迫與他互視。
“在你懂我之後,仍一心只想追逐著我,我有什麼立場掉頭就走?”這些話說來讓她覺得挺彆扭。
“蓮華,現在可不是和我談公不公平的時候,你要適當的替自己著想噢。”他雖對於她的答案感到高興,但也對其中那種“你做什麼,我也只能跟著怎麼做”的心態頗有微詞。“按你這樣說,那我對你說一句‘我愛你’,你是不是也要還我一句才公平?”
“你別奢想!”月蓮華對於他的舉例,連想都沒想就反駁,毫不給他綺想的空間。
“我知道姑娘家臉皮薄,自然是不會大剌剌說愛,不怪你、不怪你。”他寵溺地拍拍她的頰,口氣寬容得好良善。“況且你哪天轉了性,直接還我一句愛語,我還會給嚇傻了,半天回不了神哩。”呵呵。
“我愛你。”
一陣無言對視,良久、再良久──
月蓮華很滿意地點頭。“很好,我確定聽了這三個字後的你真給嚇傻了。”那三個子她只是隨口說說,雖還不到十成的真實度,也或許……只有一成誠實,但重點是她挺想看看嚇傻的梅舒懷。
他沒騙她,甫聽聞她的話,梅舒懷紮紮實實給愣住了,連手上的玉骨扇脫手,砸疼了他的腳背竟也毫無所覺,傻不隆咚的模樣讓她頗想發笑。
“……你真的是月蓮華嗎?”梅舒懷一回神就先小人地懷疑她是披了月蓮華皮相的路人甲。
“如假包換。”她沒好氣地回道。
彎月的唇開始咧笑,露出璀璨白牙。“蓮華,再說一次。”
“如假包換。”
“不是這句,是‘我愛你’那句!”這種機會不多,趕快趁勝追擊。
“那句只是用來嚇傻你的,沒有其他涵義,收起你的口水。”嗯,做什麼露出一臉富豪敗家子看到豆腐西施的豬哥臉?!
“我希望一輩子都能被你給這麼驚嚇,嚇到傻也是我心甘情願。”梅舒懷湊上嘴,在粉嫩到令人垂涎的芙頰印下響吻。
誰說只有春天才會有愛苗滋長呢?
今年荷謝了,而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