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就算拼了這條賤命,也不能叫世子爺折損在一個女人手中。
三年前自己投靠到將軍府,世子將自己列為上賓,不但諸事請教,而且極為尊重自己,楊軍師早將恪親王世子當成了半個弟子,所以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一個前途大好的青年,因為女人而盡毀前途。
紅顏禍水的例子實在太多。他一輩子沒成親,和這個不無關係。
楊軍師親自斟了一杯老酒給趙煦:“世子爺的婚事自然要辦的風風光光,可不知表姑娘喜歡什麼厚禮?”
趙煦下意識的看了看楊軍師,他的那個“厚”字咬的極重,趙煦心下微微不喜,只是面上不顯,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倒真是份厚禮我要一個人的項上人頭”
老龐立時來了精神,只要不是黃白之物都好說。“將軍報個名字,我們今晚就動手。”
三四個小校尉也眼巴巴看著趙煦,以為又要打什麼仗了,個個摩拳擦掌,誓要大幹一番。
“是什麼人我暫且不能透漏。不過可以告訴大家的是……來日我們在北齊戰場上必定遇見那廝,”趙煦絲毫不知自己說話間的功夫就已經捏碎了酒盅,楊軍師等人看在眼裡卻不敢提醒。
酒宴之後,臨濟幾個貼身小廝扶著趙煦緩緩往內院去,臨濟看著酒氣微醺的世子,遲疑片刻還是小聲道:“今兒表姑娘去了大廚房。將軍用的那個餃子就是姑娘親手包的。”趙煦腳底一滑,酒勁醒了大半,“你這臭小子,怎麼不早說”趙煦這個憋氣,要是早知道是凝萱包的,他才捨不得端出去吃。可惱老龐臨走的時候還厚著臉皮要跟自己借用家裡的廚娘臨濟也頗委屈:“是姑娘囑咐我們端給將軍的”
“呆子”趙煦還能說什麼?說自己小氣,不捨得給屬下兄弟心腹?趙煦也說不出口啊,他這會兒只能吃了這個暗虧,還不能教訓教訓小廝。
餘下的幾個小子偷偷悶笑,唯獨臨濟不知所措,第二日奉命去給凝萱送緞子的時候,臨濟沒憋住,用他那慣有的冷腔冷調將自己的委屈好一番訴苦。凝萱羞得臉紅耳熱,宋嬤嬤卻從匣子裡抓了兩個分量十足的銀錁子塞給臨濟,拉著臨濟的手問了一大堆,只把臨濟問的兩眼冒金星,宋嬤嬤才依依不捨的放了人。
宋嬤嬤將這些日子以來在將軍府得的綢緞綾羅統統攤在臨窗大炕上,也有湖色的雲霧羅,也有粉桃薄水紗,也有鮫紗、霓錦、敷彩織霞等,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又見碧潭不斷往出捧的首飾盒子,宋嬤嬤長吁道:“也不知道姑娘這趟出來是福是禍。要說是禍事吧,又得了這樁好姻緣,要說是福事吧,沒道理叫姑娘千里奔波,吃這樣的罪。”
碧潭笑著將首飾匣子展開:“所以這才是否極泰來,我們跟著姑娘享福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嬤嬤瞧世子對姑娘難道還不放心?”
老嬤嬤將凝萱摟在懷裡,輕聲道:“但願世子能長長久久的待姑娘。夫人沒福氣,一進門就被三爺給了張冷臉子,背地裡不知道哭了幾回。姑娘還小的時候,夫人就抱著你和我念叨,說將來姑娘一定不能走她的老路,要找就找個知根知底,疼你愛你的好少年。這幾年恪親王世子沒少往家裡送東西,其實嬤嬤心裡明鏡似的。只是怕世子的身份貴重,最後叫姑娘空歡喜一場”
凝萱窩在宋嬤嬤的懷裡:“現在也未必就準啊他鬧的歡,我瞧著懸,恪親王答應,皇帝還未必答應呢再說……聽趙煦講,他還有個麻煩的親孃”
宋嬤嬤嗔怪的輕拍凝萱:“那是你未來婆婆,可不準在背後隨便非議,小心世子不虞。”凝萱汗顏,什麼和什麼啊,她一黃花大閨女,怎麼就多了個婆婆了宋嬤嬤笑道:“我不信世子,但嬤嬤信大公主,有她在咱們就放寬心的預備嫁妝就好等回京之後可由不得你了,這嫁衣得先置辦起來,姑娘繡了那些好東西,卻沒一件是正經的。”
凝萱心道:這話要是被高掌櫃聽見,只怕會活活氣吐一口鮮血。
這五年來,凝萱針法繡技突飛猛進,連見慣大世面的高掌櫃都不得不歎服,凝萱尤擅繡佛像,大周還差些,可一販運到佛教盛行的北齊,凝萱的所有作品幾乎是有市無價。高掌櫃很是得意的告訴凝萱,如今只北齊皇宮大內裡留了兩三幅大件,餘下也就是親王貴族們或可珍藏一件小影。
物以稀為貴,萱繡之名響徹北齊,而北齊人仍舊傻傻的以為,所謂的萱繡是他們本國隱世不出的高手。
凝萱繡一件每每要耗時數月之久,所以宋嬤嬤總不准她累著。
見嬤嬤還要念叨自己“惡行”,凝萱忙打岔道:“母親可說什麼時候啟程去眉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