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想來挹翠園。”她試探著,看著孩子的臉,小心翼翼道,“一別數年,公主心中著實惦念著太子,不知太子……”
宗抬起臉來,注視著她:“母后說她惦念我?”
他的聲音很冷,壓住了嗓音裡那份稚嫩。
青菡聽他反問,心裡不由一沉,只得硬著頭皮笑道:“母子連心,怎會不惦念?太子不願去漪蘭宮,公主知道。所以公主才問,她可否過來一見?”
宗轉過臉,目光落在桌上,那兒有個漂亮的鎮紙,法國藍,上面還印著數字。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孩子將鎮紙拿起來,握在手中,他淡淡地說,“現在母后在漪蘭宮,我在這兒,各自相安無事,又何必再見呢?”
青菡心中酸楚,她忍住淚,又低聲道:“太子不肯原諒公主,是麼?”
宗沒出聲。
他一向對青菡客氣,不同旁人,幼年他身中劇毒,是青菡冒死告知了宗恪,不然縈玉繼續下毒,宗早晚難逃一死,後來縈玉過世,青菡仍舊守在宗身邊,替代縈玉完成做母親的職責,就連晉王世子叛亂的危急時分,青菡她們都沒離開過挹翠園,一整夜守在宗身邊。
“她現在變了,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青菡說,“太子見見就知道的。”
“嗯,我聽紅離說過,母后在漪蘭宮整日的發瘋,還跟著花匠一塊兒剷土……”
“不是的!”青菡急道,“公主沒有發瘋,她一切都很好!”
“那是一個腦子清醒的人該做的事麼?”宗冷冷道,“換了男裝,在這宮裡胡來父皇不去管她,是出於寬宏大量,是看在阮尚儀的面子上。”
青菡聽他說這些,心裡不免焦急,她擦了擦眼睛,才道:“公主現在行事,是有點古怪,不和從前一樣,但她的脾氣也變好了,進宮來兩個月,沒有責罰過我們一次。就連上次小枕頭弄翻了梯子,砸破了公主的額頭,她都沒有罵過一聲,還叫我們趕緊送小枕頭去瞧大夫,生怕他哪裡摔壞了。”
她說這番話時,宗那張冰封一樣的小臉,這才微微有所動容。
“有這種事?”他輕聲道。
青菡點頭:“現在漪蘭宮裡,沒人害怕公主了,太子,她現在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你見見就知道了。”
宗沉默不語,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那塊鎮紙,烏黑的眼睛裡,閃爍著變幻不定的光。
良久,孩子才開口道:“讓她去道歉。”
青菡一怔!
“讓母后去給琬妃、堇妃她們道歉。”他抬起臉來,平靜地望著青菡,“拎著炭簍子去罵王德成,這不算什麼本事。除非母后去給她們道歉,我才能信她。”
青菡愕然地望著宗,她沒想到,孩子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但是看看宗的表情,很明顯他不打算收回前言。
青菡只得帶著宗的話回了漪蘭宮,她告訴厲婷婷,宗要求她去給當年受她迫害的嬪妃道歉。
厲婷婷聽了,眼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太子近來也大了,脾氣執拗得很。”青菡輕聲說,“連趙王都不敢輕易惹他,陛下更是……”
“道歉,這也沒什麼。”厲婷婷終於開口。
青菡一驚!
“只要兒肯再見我,我就去給琬妃她們道歉。”厲婷婷慢慢道,“當年是我做錯了,兒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沒什麼錯。”
青菡心裡暗自翻騰,這話,真不像是當年那個公主嘴裡說出來的,曾經宗恪為了琬妃和堇妃的事情大發雷霆,一定要縈玉去請罪,縈玉堅決不肯,還說過,讓她認錯,她不如去死。
難道現在,為了喚回孩子的心,她就可以去做當年死也不肯做的事麼?
但是無論琬妃還是堇妃,讓她們接受這遲來的歉意,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厲婷婷回宮這麼久了,琬妃沒有絲毫表示,連派人來問一聲都沒有,青菡和琬妃略有些交往,關係尚且算可以,她很清楚,琬妃這麼做並不是出於勢利,而是她這次,擺明了要和厲婷婷對抗到底。
而且,如今琬妃居於昭陽宮,那是舊齊時代正宮皇后住的地方,現在倆人的地位顛倒過來了,這對她們的公主而言,原本就是某種無言的羞辱。
至於堇妃,那就更不可能了,能讓如今的她聽懂厲婷婷的話,就已經是樁難於上青天的事情了。
於是這樣一來,到底要讓厲婷婷怎麼做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