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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求您救救臣妾!”她爬到我榻前,伸手握住我的衣襬。
我不明所以,劉徹已經獨寵了她數月之久,卻要求我這深居已久的人。
“良人為何不求陛下,本宮怕也幫不了你。”我扳開她的手。
“臣妾懷了龍嗣…”她啼哭著,仍是不鬆手。
“那便恭喜良人了。”我綰起碎髮道,“本宮要休息了,陛下自會對你大加褒獎。”
“不,陛下並不想要這個孩子。”她驟然提高了聲線,繁雜的髮髻凌亂。
我難以置信,她又道,“陛下一開始便讓臣妾服用避胎之藥,可臣妾不甘心,便偷偷換了藥。本想得了龍胎,陛下便會網開一面,可如今,如今陛下盛怒不已,說不會留下我的孩子!”
她語無倫次,我有片刻的出神,弄不清劉徹到底是何用意。
“陛下聖意,誰也無法。”我靠著床榻道,“你自求多福吧。”
“陛下說全憑夫人授意,您若肯答應,臣妾便能生下孩子。”
“荒唐,你同陛下的孩子,本宮沒有閒心過問,生死也與我無關!”我急急喚來宮婢,將芸兒拖了下去。
她不停地央求,可我心裡卻無一絲波瀾,我沒有能力,更沒有心思去過問,我甚至不能保護自己。
芸兒哀求聲,漸漸消失在門外,我撐起身子,發覺身下一片溼粘,那是冷汗浸透了被單。
這仲夏的夜晚,卻讓我覺得無比寒冷,不可自抑地發抖。
我摸索著下榻,將半盞涼茶盡數飲下。
不出幾日,衛子夫命人宣我到紫殿一聚,我挺著肚子,由宮人左右攙扶,緩步踱了過去。
“我這裡有進貢的上好補藥,夫人近日消瘦,宜進補。”她將木盒推給我,我便淡然收了下來。
“皇后娘娘還有何事?”我伸直了雙腿,因為有孕在身,便顧不上這些禮節了。
“請夫人來,便是替本宮抄一副經文。”衛子夫展開一卷竹簡,擺上筆硯。
我微微一愣,“臣妾醜字,不登大雅之堂。”
衛子夫又道,“本宮不識文墨,有勞夫人了。”
猶豫著要不要寫,衛子夫已經將竹簡撲在我面前,我握住毛筆,一時弄不清來意。
在她溫柔而不容質疑的勸說下,我終是隨意地臨摹了字樣,衛子夫在一旁淡淡道,“前日,芸良人不幸小產。”
我身子猛地前傾,只覺得腹中一陣絞痛,旋即又鎮定地笑道,“實乃可惜。”
“夫人心裡便無一絲歉疚?”衛子夫收起竹簡,明眸而望。
“臣妾從來問心無愧。”我說完便撐著案几站起,“臣妾疲乏,先行告退。”
“送夫人。”
“不必了。”我拂袖走去,一路上只覺得心頭突突直跳,那晚芸兒跪在我榻前淚流滿面的情形,不停在眼前翻滾。
我不殺伯人,伯仁卻因我而死。自己便真的可以問心無愧麼?
回到招仙閣,卻意外地看到劉徹端坐在榻,我順勢走進殿閣,行了大禮。
許久不見,他將我扶起,“朕今日留宿招仙閣。”
“可以告訴我,為何要這樣做麼?”我避開他的身子道。
“決定權在你手中,由你掌控,這滋味如何?”他笑著,彷彿在敘述一場遊戲。
“這滋味很好,臣妾無比受用。”我也跟著笑,笑道燦爛。
止住笑聲,我依偎在劉徹懷中道,“陛下您這次,定然是輕車熟路了。”
“愛妃亦是。”他勾起我的下巴,重重吻下。
芸良人隨著小產一事,再也沒了動靜,彷彿這個世上,她從不曾來過。
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初秋的夜晚,已有絲絲涼意。
劉徹在承光宮議事,我獨自坐在閣外的觀星,靜謐的夜晚總是讓人身心鬆弛,便只想這麼一直坐到天明。
就在暗夜沉沉,沉到迷醉時,遠處突然亮起星星火光,一瞬間蔓延,漫山遍野,將半個甘泉宮照亮。
我驀地站起,心中一絲說道不明的隱憂,隨著愈加增多的火光,升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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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不許人間見白頭——留靈 。。。
“這是如何了?”我回身,若予臉上是一樣的茫然。
急促的腳步聲陣陣,火把光亮照亮了山路。
“夫人原在此處!”陳麓並一眾侍衛匆匆迎來,皆是執刀戟,嚴陣以待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