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一向勇武的武丁居然也要求列祖列宗給予保佑——即使在甲骨文中,這樣的儀式也很少記錄,僅見於征伐土方等少數勁敵。這說明虎方也很強大,商王對此非常慎重,甚至並無必勝把握。
虎方,一個文獻上從來沒有記載過的名字,成為破解武丁南方行動計劃的重要線索!
一開始,人們搞不清虎方的確切位置,只是隱約聯想到“廩君化*”的故事,覺得虎方應該與巴人有關。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見,說虎方應該在淮河南岸或兩湖之間。
可是,隨著對武丁行軍路線的分析,這個神秘的虎方終於漸漸明朗。
這和商代的軍事制度有關。武丁的常規部隊—— “王師”只有左、中、右三軍,總數不到三萬人。每遇有重大軍事行動,一般以王師為骨幹,再沿途調集附近的方國友軍作為補充。甲骨文中說“令望乘暨舉途虎方”,實際上向我們透露了虎方的真實方位——“舉”、“望”是參加虎方之戰的二個氏族,“望”在淮河上游北岸,“舉”則位於湖北中部的舉水流域。根據武丁的軍事部署,以及幾百年後西周銅器銘文中對周王*虎方的記載(詳見第四章),人們開始確信:武丁親率舉、望二部“奮伐荊楚”,兵鋒所指,就是長江上游和荊楚腹地,大致在今天的荊襄以西、三峽以東的這片區域!
從地下文物反映的文化型別來看,荊襄一線似乎成為一條分水嶺:這條線以東的漢南各地,多見商代文化遺存。反觀荊州以西出土的文物,形態特徵卻跟商代器物大相徑庭,虎文化的符號明顯增多:這一帶地下發掘出來的戈、劍等,普遍鑄有虎形紋飾,再後來,最具代表性的巴人器物“虎鈕錞於”,其出土範圍基本在如今的渝、鄂、湘、黔之間。
這一帶,正是三千年後的土家族居住最為集中的地區。
結合巴人*圖騰崇拜的記載和當地土家族至今尚有奉*為家神的民間習俗,人們相信虎方所在的位置,應該在湖北西南部,在巴東一線與巴國互相糾結,向南可能延伸到湘西。後世還有 “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 (《左傳&;#8226;哀公四年》)的說法,證明後來崛起的楚國也是在征服這裡的虎方以後,才真正走上強國之路。
巴方和虎方,同宗同源。虎方所處的區域,明顯以巴文化為主:“有紅花套、荊南寺、中堡島、楊家咀、白廟、朝天咀、路家河、三鬥坪和鰱魚山等有早期巴文化遺物出土的遺址或遺存不下30處”(王善才《香爐石遺址與香爐石文化》)。這片區域,是古代巴文化向東衝出清江河谷和長江三峽、在江漢平原的延伸。原來,正是千年的*、不死的廩君,支撐著虎方的精、氣、神!
然而,此時的虎方畢竟尚不足以威脅強大的商王朝。武丁的勁敵,究竟在哪裡呢? txt小說上傳分享
風雨盤龍城
即位後不久,年輕的武丁就得到一個令他坐臥不安的訊息:商王朝很早就設在南方、歷代商王苦心經營的重要據點——盤龍城,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變得不大聽話了。
一個小小的南方小城,居然讓殷商朝野振動,雖然蹊蹺,卻事出有因。
說到這裡,一個繞不開的話題,就是殷商時期的青銅文明。商代的青銅鑄造技術幾乎一夜之間就發展到頂峰,那些美侖美奐的商代青銅器彷彿從天而降,令人歎為觀止。起初人們以為,青銅文明源自殷墟,其締造者自然非中原群眾莫屬。可是五十年前一個偶然的發現,讓人們對此又有了新的認識。
1954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一座神秘的古城裸露在湖北武漢近郊的盤龍湖畔。聞訊而來的考古人員驚喜地看到:在這座三面環水的盤龍古城裡,竟然儲存著三處大型宮殿的基址,以及釀酒、製陶、冶銅等手工作坊——這座功能完備、在歷史上曾屹立過兩三百年後又豁然倒下的古代城池,在黃土中至少已掩埋了三千年之久!
隨之而來的發現,讓考古人員目瞪口呆:盤龍城的夯築技術,宮殿佈局和建築方法,城外墓地的喪葬習俗,甚至同為北偏東20°的建築方向等,都與千里之外的北方商城一模一樣。更令人稱奇的是,盤龍城出土青銅器的種類、造型和裝飾花紋都和北方極其相似,兩件同類的青銅器擺在一起,連專家也很難憑肉眼分辨出它們來自南方還是北方!
毫無疑問,這是一處和商王朝關係極為密切的城池。可問題是,商王朝煞費苦心,在遙遠的南方通衢之地修建這樣一處堡壘,目的是什麼?
帶著太多的疑問,歷史學家從盤龍城出發,去尋找早已湮沒於黃土的歷史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