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只能在西巷街上小打小鬧的緣故,不只是它的商號起得晦氣而已。雖然不得不補充一句,廢物陶今提到的那位師兄,就是我。而怎樣的人才是有用的人呢?還是我。我可是南大街上小有名氣的設計師。
【陶今】他是南大街上小有名氣的騙子。上上屆有位師兄,臉似皎月,笑若桃李,舌燦如花,足智多謀。沒
有他搞不定的事情。陶今在心裡狠狠啐了一口。這些從學校裡蒐集來的訊息,顯然為陶今蓄勢待發的憤慨又多澆了
一層焦油。於是從她到裁縫鋪報到第一天起,就發誓要不遺餘力地剷除邪惡,推行正義;陶今一點也不歧視剪斷保險絲、堵掉下水道這些小把戲,只要每一秒都能折騰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就行,只要讓這位“設計師”根本沒時間設計花招就行。
當然話說回來,這世上會耍詐的不止他一個人。
第三局【我】被陶今千求萬拜地哄到裁縫鋪後,我才覺得自己把事情想象得有點簡單了。
陶今顫顫巍巍地拉開頂燈、拉下正門的防盜捲簾,正門就被人咣噹一聲撞開了,伴隨著來人足足從屋外湧進來3個立方米的冷空氣,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和我擔憂的一樣,這個來踢館的婦女體形確實不同凡響。
而隨著一長串地板遭受踐踏而發出的呻吟、桌椅被撞得東倒西歪的哀鳴,還有陶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死寂,我確定,來人的脾氣遠遠
大過了她的塊頭。
“叫你們老闆出來,趕緊給我出來!”
我猛嚥了一口唾沫,使勁舒展眉目、笑容瀲灩地迎了上去。
“你就是管事的?好,就當是你好了!”來人氣血高漲,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國仇家恨般的悲憤,反正她每運一口氣,都能把寬闊的身體膨脹得更加崎嶇顛簸,就像一坨在洗衣機裡猛涮了好幾道水的腐竹。
“這是上週我在這裁的旗袍,”中年婦女把一條裙子扔在面前,高聲怒吼,“你告訴我,這玩意是套袖還是口罩?”
我瞄了一眼那件旗袍,保守估計頂多能包上來人的半條大腿;再看看蜷縮在櫃檯後面的陶今,我明白了*;這機會不錯,先把這位唐朝人打發走,順便也能借這個理由把陶今轟回火星去:“不好意思,新來的學徒手藝差……”
“呦,怪不得,原來不光人瞎、尺子也瞎……”那女的突然嚇得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我憤怒地操起了一把剪刀。
“您錯了,是時尚。”
“您難道沒發現,其實從去年春季開始,各大時尚釋出會就在不遺餘力地推廣原始和前衛、保守和*的結合麼?”我微笑地動著手,躊躇滿志地說。
我用剪刀隨意在旗袍上開了幾道口子,使勁套在了那個中年婦女身上,然後繞著她厚沃的脖子和遼闊的肩膀周旋著,用手指輕巧地丈量著距離,一邊耳語一邊隨便縫了幾道線繩上去。那場面就像一隻螞蟥,敬業地圍著一座喜馬拉雅山蠕動。
十分鐘後,這位女士就豪爽地拍下錢,穿著我這件即興設計輕盈地離去了。
就這麼簡單。
【陶今】
望著她那不爭氣的二姑羞赧的面頰和雀躍的背影,還有那騙子笑得花枝亂顫的嘴臉,陶今快氣炸了。
她周密計劃的戲法,就這樣變成了一幕略不堪的香豔劇。
“你看過癮了?”
陶今聞聲趕緊裝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抄起笤帚裝模作樣地掃起來,心裡翻江倒海地構思著下一個計劃,結果差點掃到來人腳上。
陶今感到很奇怪,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早來取衣服的(當然她和她二姑串通的那出拙劣的把戲不算);更奇怪的是,身後原本笑得正歡的設計師突然收了聲,迅速走到櫃檯裡從角落裡抽出一件衣服塞給了來人。
最讓她詫異的是,這個平時不榨乾對方身上最後一毛錢都不會收手的傢伙,自來人手裡拿過什麼東西看了看,居然說:“你給五十吧。”
“那料子的賬是我錄的,一尺就要九十多塊!”陶今原本降到冰點的熱情一下子死灰復燃,她撲上去拽住設計師的袖子,大聲質問,“這人是誰,親戚吧?朋友熟人吧?你拿了多少好處?憑什麼胡亂處置店裡的東西?我明白了,你就是欺負老闆……”
“他不瞎,”設計師輕輕甩開陶今,把手裡那個小本撇到她手上,“好好掃你的地去。”
陶今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愣住了。
那是一本殘疾人證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