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要去給炊事班採購各種物品菜餚等等——”
“小鬼，你以為你是誰？你想幹啥就幹啥？老實交代，你最近都在幹些什麼？！”指導員的臉色變得嚴厲起來。
塗蝶想，看來這回是躲不過去了。
於是，他立即哭泣起來，委曲求全般地抽啼著說：
“指導員，我家裡來信說，他們那裡已經窮困得買不起鹽吃了，鹽巴也越來越少啦！
真的，因為我們家鄉那裡特別缺鹽，鹽也就特別貴，所以我就給家鄉郵寄了一些咱這裡的海鹽來救救急。
您不知道呵，指導員，我家鄉的人好多頭髮都白了，下地幹活都渾身無力，就是因為吃不上鹽呵。
結果鄉親們聽說了，紛紛要求我給他們寄些去，有的還給我寄來了好多錢！
都是鄉里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給誰不給誰，都說不過去呀！
再說啦，我怎麼能辜負鄉親們對我這最可愛的人的殷切期望呢？
所以我就——”
塗蝶裝出一副令人信服的悲哀神情，充滿了憐惜和傷痛。
指導員說：“可是，你不請示、不彙報，就知道自己單幹，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你，後果嚴重——你，知道嗎？”
聰穎的塗蝶立即心領神會了，或者覺得也是實在說不過去了，便又裝出一副酷似哀怨、可憐的小樣，嘴裡卻又不甘罷休地說：
“指導員，我知道您對我一直特別好，我都記在心裡頭呢！
告訴您，我說實話吧，我還真的發現郵購海鹽，完全可以吃差價的，這樣一來，真的還可以掙錢呢！
咱不如和連長商量一下，由我來做，真能掙錢了的話，我們三個人三三四分成，怎麼樣？
如果咱們聯手這樣幹啦，不管怎麼說，等到你們轉業，離開部隊那一天，我塗蝶起碼還可以給你們留有一筆現錢，讓你們可以馬上回家鄉後蓋起房子、娶上媳婦嘍，或者再用作本錢來做生意，也算是你們生意經裡的第一桶金吧！
瞧瞧，現在，國家不是也在提倡勤勞致富嘛？”
指導員驚異地望著這個小鬼，心裡竟然是一片茫然，還有一份被誘惑的感覺。
那時節，舉國上下都在高呼要改革開放呢，權宜之計就是：如何賺取錢財？
而且對於每一個當兵的人，都有不安定的因素，那就是，今後每個人都是要轉業復員的。到那時候，一窮二白的他們，該如何面對生活？又該選擇怎樣的活法？
如果有一天被下令再回農村種地去，不是每一個當過兵的人都能老驥伏櫪的？
想一想，自己的青春年華全留在了部隊這個大熔爐裡了，兒子、老婆、父母親一堆人，已然都需要自己來撫養來教育來給好日子過啦，可是，手頭沒有錢怎麼能行呢？
塗蝶看到指導員面色蒼白、思緒凝重的樣子，心下立刻明白，自己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啦，心裡猛然明鏡了一般，立即從衣兜裡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錢票來，朗聲笑道：
“指導員，這是我這次賺到的錢，算得上是那個分成的三分之一啦，一小份禮物啦，給您！”
要知道，這五十大塊錢可是指導員當時一個月的工資總額呵。
指導員忍住金錢豁然激發出的強烈的誘惑力，斷然拒絕了賄賂。
但是，他卻依然溫和地說：“嗯，這個嘛——需要我，先和連長溝通一下，再說吧！”
其實，塗蝶對連長是有把握的，因為連長自己就曾經給自己的窮鄉僻壤的家裡郵寄過海鹽，這是他去郵局寄物時候，聽說的事情。
只不過連長恐怕完全不是生意經人，完全不可能、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即使在部隊，也是可以派人專門運作這種圈錢掙錢生意的。
這種也算是故人情嘛，更確切的說，就是個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世界嘛。
幹！必須幹！天高皇帝遠，三全其美的事情呢！
當塗蝶和指導員一起面見連長的時候，連長上來就是一頓好批：
“我說你小子，不好好給我在部隊裡面服兵役，整天都想的什麼歪門邪道？嗯？
我們可是硬骨頭尖兵連優秀連隊，就讓你個小鬼給搞的，整個一個烏煙瘴氣啦！”
塗蝶就靜默，一聲不吭，等到連長火氣消解了，才說道：
“連長，您忘記您家鄉的父老鄉親了？窮鄉僻壤的他們有多窮？您最清楚！
想想，他們這一輩子有多可憐，您也最明白！